2007年12月30日星期日
“炸毒蝎子”你敢吃吗?
何老总笑说,被人莫名其妙地骂一下也好,点缀些生活情趣。噫! 说来也是。
我一向笔下自谦,容子兄曾批评我:“过分的歉虚,就是虚伪。”但我本来就是“笨里”、“懦夫”,有什么可以自夸的?但说到“吃”的问题,我就不愿歉让了。我出身虽非富贵,但却有幸生在厨子之家,凡飞的、爬的、走
的、游的动物,我都有缘吃过,一般的猪、牛、羊、鸡不说,我吃过了小老虎、鳄鱼、小豹、野猪、箭猪、山鸡、穿山甲、果子狸、水濑、四脚蛇(1960以前来自东爪的原始森林)。白鹤、鹭兹、龙虱(水蛭?)、禾虫、狗、猫、田鼠(在香港及广州)和蝙蝠、蜗牛等,却万万想不到今天连“毒蝎”也吃上了。
前几天,一位来自远方的读者,送了我一包礼物,里面是一块云南普洱旧茶饼和一盒“干果。”我一见到“茶饼,”喜出望外,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欣喜之余,再开另一包“干果,”竟然是鎏金沙底红字的名贵礼盒,写着“山东青州淡干山蝎”(Kolo Jengkeng / Scorpio)。打开盒子一看,盒子是不小,但一只只带咸腥味的蝎子却为数不多,大约“只”有二、三十只(每只长约2cm.),只只狰狞恐怖。想起它是毒物,不觉心里发毛。但我是“老饕”中的探险家,当然不愿错过。请教过烹法后,如法炸之,熟后更像活了起来,棕黑色的亮光,双拑张牙舞爪,毒尾高高挠起,几乎是进袭的姿态。我像欣赏一件珍贵的手工雕塑、一件精致的别针,也在欣赏着一盘精致的厨艺。我笑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领首吃了一只,哗!甘、香、咸、脆、酥!确是名副其实的“山珍!”老伴吃了也赞不绝口,知味之余,写下这一段“美食佳话”以为纪念。从现在开始,我敢自认是餐桌上的勇士了。 2005-2-19
2007年12月25日星期二
“命名”趣谈一束
香港饮食界名人杨贯一的“阿一鲍鱼”,除了他本身的功力和交际之广阔外,“阿一”这名字好记,也是其成功点之一。后来跟进的“阿二靓汤”(港粤人士爱喝汤),除了步“阿一”的神韵外,“阿二”在港人是“二奶”的昵称。寓意含情脉脉,纵使没有二奶的男士们也作一番会心的微笑,乐在意中,所以也曾风行一时,开了好几家连锁店。
不是在宣扬迷信,不过历50年观察人生经验,意识到溟溟中难免有某种因素的安排。
话说上世纪80年代,在泰国某市,有一家新开张的港式大酒楼,名为“夏宫”,入门处一付雕金的楹联:“夏有红莲迎贵客,宫藏美酒待嘉宾”,中间悬了一幅中国嶺南派大画家关山月的红梅。名联名画相得影彰,梅花是中国国花之一,老板以梅花为标记,是表现出他不忘本的本色,此情极为可嘉。可惜在“盛夏的酷热里”,那里有梅花开?虽然他烹调与布置等样样都很不错,但不久就销声匿迹了。同时期也有一家“碧海”酒楼夜总会,名也清雅,但却切中了唐诗一句:“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冷静之情,是酒楼夜总会之最忌,果然,不久也关门大吉了。
我的同学张明开(《千岛》社长)求学时、执教时,名字用“铭锴”(把言教铭铸在上好的铁器上)铮锵有声,果然响彻杏坛,青云平步。关校后步入商界,不知是那位高人指导,改为张明开,果然旗鼓一张,大放光明,财运广开,至今利就名成,我这笨旦老朽,只知书空咄咄,纵是乘火箭都追不上。
我的父执辈中有一位世叔,名叫“礼堂”,一生忠厚,数十年都是账房先生,偶然遇到一位高人,认为“礼堂”只是借给他人办喜事,整日为人作改嫁衣裳(为人做事),何不单用一个“澧”字(澧水是河流名,在河南省)。澧叔退休后,两袖清风,为求生计,在家居的PENGAMPON二巷里,摆卖粥、面、饭。果然“澧水”一开,生意源源不绝。别小看在巷子里,却是比诸任何大酒楼毫不逊色。屋子买了一间又一间,一连买了三四间,为善乐捐从不后人,每年举家回乡省亲,乐享美丽夕阳。
行文至此,读者会说:你白衣人只会挑别人,你又如何自处?说来惭愧,我虽自以为是,结果却是人算不如天算。
话说我旧店大四喜,于1971年迁入新楼(由北边迁过对街南边),我自以为附佣风雅,以双燕为为标志。寓意北燕南迁,且是燕燕于飞,春到人间,春风得意。当时酒楼业三强并列(大四喜、吉云居、南园),寄意于魏楚吴三国。当年魏国曹操建铜雀楼,揽二桥。我以金燕子寓意铜雀,大街两端各有红桥与CANTIAN桥,且左青龙(右邻侨联屋顶之双龙)右白虎北(右邻大厦有一对石兽守门),我高居其上,俨然王者之势。大楼由先父题名“富贵楼”,我以为俗气,先父说谁不要富贵?
开幕时,一位书法家世伯赠送一对木刻魏体楹联,“四座春风楼外月,喜筵丽日客如云”,长者赐,不敢辞,且自己又是半桶水都不到的料子。但我心里一阵纳闷:上联描绘的过分清雅,很有宁静的感觉。下联更糟,丽日之下,那会有云?无云便无客,纵使有“客似云来”的十多年,但配上“富贵楼”,岂又不是富贵似浮云,浮云过处了无痕吗?20年租约满期,毫无所获,回首一看,商标也错了,燕子心血筑成的燕窝,全被人采摘下肚了,我的所得全付了利息!
我的名字起得不好,我原名树荣,20多岁时(1960年)与先父提及,当时用的是繁体字(榮),荣字上面是两个火,树下生火,已是不利,更何况不止一堆火,而火堆之下又再加木,使熊熊烈火,生生不息,工作又是近火(厨师)。在热带骄阳之下,四面火攻,这株树不枯已是万幸,怎样能够枝叶繁茂地蓬勃呢?所以一生碌碌,是天注定的。幸而两年前(66岁)学会了游泳,现在每天晨泳,身体老而弥坚,大概是得水的润泽,枯木逢春罢!哈哈!
至于以“白衣人”为笔名则更糟糕,我以白衣人自称,乃自认是星斗小民,与世无争(封建时代衣服颜色规定王族是黄色、官家是蓝色、读书人是青色、小民是白色,刘锡禹的“陋室铭”有<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之句。“西厢记”里也有<相府三代无白衣之婿>之句)。岂知却有人认为白衣是丧服,白衣人成了丧门煞星,难登大雅之堂,于是把我逐出宗祠史册之外。今日回想,当权派顾及同乡风水而扫除煞星,趋吉避凶,其精神是非常可嘉的,至于千岛日报、新中校友情月刊、吴氏宗亲会会庆特刊等则持其正气凛然,不畏煞星,而接受与选择了“白衣人”的笔名,充份表现出其”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儒家精神!
以上都是牵强附会,嬉戏走笔,博君一笑。先此谢绝代为命名之请。
2005年11月25日
一位医生的台阶
牛僧儒学成后,放分配到离M市500公里的小镇服务,通过马教授的人事与金钱关系,牛医生调回M市服务。马教授是老牌名医,名医大都富有,便买了一间洋房和一间三层店屋作为女儿玉君的嫁妆,玉成了这一段牛马良缘。
马玉君出身于会计系,婚后辞去工作,效母亲在家为贤妻,依人小鸟,对夫君体贴入微,牛医生桃花运旺,更复鸿星高照。每天由中央医院下班后,下午在三层店房开私家门诊,病家由下午4点轮候到凌晨一两点。牛医生的诊费已达高级收费,门庭若市,收入可想而知。
牛医生在命运之神的照顾下,在爱河的滋润里,度过了幸福的10年,计划更上层楼,在某高级公寓租了一层作为新诊所,据说用最新式的仪器,所以诊费比原旧诊所再贵上两倍!他一脚踏两船。每逢周1、3、5在新诊所开诊,周2、4在旧诊所开诊,而旧诊所的周1、3、5,由别一牙医代替。
牛医生的发展大计更不止于此,把原诊所的隔邻买下,打通修建为一座综合诊疗所,打算除自用外,并分租给别科医生。
他的算盘打错了,原诊所的代替医生门可罗雀,病家都转移去新诊所,却在新仪器下被“杀”得满口鲜血,焦头烂额,怎么不是?陈先生去镶一只牙收费4吊半,黄先生镶两只牙收费8吊,纵是富人也心寒,于是,在他综合诊所落成之日,也是他门诊生意落涯之时,广阔的诊所只有他独守孤城,往日的风光不再,只有看护偶然站在门口,是呼口气?是盼病人?
在某大银行的储蓄登记处,一个秀丽的少女回头娇声叫:“牛医生,请过来!”牛医生无奈地走过去,帮她办好初次的储款手续。也轻轻向银行职员打了个招呼。想不到,该职员是邻居的女儿!
像《绿岛小夜曲》般飘进了牛夫人的窗帘,飘进了牛夫人的心坎,更被牛夫人率警卫在新诊所捉奸在场,女的就是新诊所的俏护士!包不住的火燃烧起来了。
住家与原诊所都是牛夫人马玉君婚前购买的,法律上归马玉君所有,而牛僧儒的财产却要与妻对分,这是离婚法里早已定了。
牛医生从低层顺着台阶一步步走上高层,突然间怎样跳下去?
2007年12月24日星期一
记得当年草上飞
吴文照兄于2006年12月23日去世了。《千岛日报》为他的遗作结集成书,一本是《哑巴传》,另一本就是本书《洛司马委之恋》。吴文照兄是以莫非为笔名写时评,以阿蕉为笔名写小说、散文、诗歌,以马儿过为笔名写通讯,以草上飞为笔名写新闻特写。这本《洛司马委之恋》正是新闻特写的综合本。我受委作序,面对草上飞的一叠遗作,不禁想起毛泽东吊罗荣桓的悼诗首句:“记得当年草上飞”,进而更大胆地推想:难道草上飞这笔名也是从这首诗摘出来的?最近由报社同事手中看到文照兄刻意在“草上飞”横加眉批的那页诗,更加证实了我的推想。他一生博览丛书,足见一斑。
草上飞在其生命的晚期写新闻特写,始于2005年10月4日首篇“洛司马委之恋”到2006年11月27日,他在中华医院病榻上口述,并由一位时常照顾他的同事书写的“吃人的人”止,共写了152篇,103,016字的新闻特写。从被政治因素而哀怨别离的“洛司马委之恋”、灭门惨剧中的“血溅古邦街”、峇厘爆炸惨案新闻以外有“新郎官肆虐金巴兰”至“末日的一刹那”。描写教育设施的“鸡笼校舍”,重读草上飞的特写“穷人的故事”令我“呀”一声。“……尤莉莎不堪疾病折磨,一刀砍下……”。--(原文)
2006年一度使雅加达的食摊商怨声载道的“老鼠肉丸”一则,无独有偶,2007年美国也发生了“鼠肉”新闻,而闹得美国华人团结抗议,两相比较,不同的地域不同的民主。
以莫非的笔名在“时评”里针砭政府弊病的文章不少,在特写里也不少针砭新闻外的花边,其中“法官逃命”一文,妙在其中。
到2006年5月18日写的一篇“达达”开始,有一个小小的改变,就是在每篇文章的题目下加一对楹联式的点题。此风格一直维持到最后一篇口述文章。
在草上飞逝世前几个月里的文章,可想像癌症的痛楚是如何折磨他,但他依然先后写了对前任统治者极尽针砭的文章,计有“大波士今昔”、“媳妇不好惹”、“三角恋”、“模特儿之死”等。
2006年10月4日再次赴广州复诊,在出发前夕--10月3日仍旧写了一篇“向乞丐宣战”,在广州群医束手的情况下回来,10月28日(周末)草上飞在病发体弱中由女儿及报社副经理张克敏的陪同下入中华医院救治。11月6日在病榻上他仍亲笔写下了“排名”。
病情每况愈下,但在11月27日他仍坚持口述,由报社同事笔录了他最后一篇新闻特写“吃人的人”。在这篇不足431字的短文里,在痛苦中仍没忘记他的新风格--两句点题。
行书至此,“记得当年草上飞”掩卷长叹,一阵茫然、凄然。
2007年4月26日
《哑巴传》序
《河神之子》出版后,我向阿蕉致歉,他说:“没关系,但以后还是自己写序的好。”我知道这句话是冲着我说的,我只得抱着歉意地无语。到阿蕉病重,我觉得负阿蕉的序文债无从还而内疚。(阿蕉亲定的原稿里的英文诗代序,即出自其令郎的手笔)。
2006年10月中旬,阿蕉在病中还能视事时,《千岛日报》电脑员余美珍把排好的《哑巴传》初稿给他过目,经三次修改,阿蕉安心地微笑了,并嘱咐:“出书时不要用遗著的‘遗’字”。我对美珍说:“他日出书,给个机会让我写序,好还我心中之文债。”
2006年12月29日《千岛日报》总编何敦明把《哑巴传》与《洛司马委之恋》两本书的草排给我,要我为之写序,我即刻接下。虽知力有所不逮,也将勉力为之,我知阿蕉平素不喜捧人或被捧,所以我也写出真话。
在《千岛日报》两周年纪念里,我初识阿蕉,在我心目中他是一个名人,我只配与他点头握手罢了,谁知他一见如故,畅谈不已。在年龄上我比他痴长3岁,在文艺界里,我只是个初出道者,他却不惜折节下交,令我为之折服。
2005年,我俩曾一度深谈,告诉我他数十年来在文化界里的所见所闻,使我听了不禁惊愕,他告知我文人勿相轻,处世必须有容人之量。现在细读了《哑巴传》全书,深感到阿蕉真的是宽宏大量,当然,其中奥秘也只有几个知情者心照不宣了。
本书首篇《拼命罗汉》是阿蕉在2006年初由广州复诊回来写的,文中透露了那时他的癌细胞已由前列腺扩散到肾部了,但他豁达的人生观并不因而气馁,反而用笑语开解了伤心的太太。满纸的欢娱的气氛似乎在写别一个人的故事,但在字里行间也透露出对病情的悲观与对死神之即将到来的担忧,见他借好友小千的话:“她仍然哈哈大笑,说道:拼命罗汉也有怕的时候。”他与妻为20年之约而击掌时,“她那里知道,罗汉心中也在掉泪。虽然敢于拼命,罗汉毕竟也不是铁打的呀!”是的,任何豁达,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有着爱、有着留恋,所以,他明知这是到了晚期的绝症,医生束手,他也希望出现奇迹,所以,文末他写出“对侍应生说:炒一盘猪腰花。”虽然如此,在本文之后的一段日子里,他的豁达,真正不是常人所及。
《哑巴传》可说是阿蕉生前最后一篇中篇小说,全长14,574个字符,在2005年底构思,2006年1月动笔,3月底脱稿,4月份修订,5月24日起在《千岛日报》连载。当时他透露曾访问过书中人,所以本文虽是虚构也有依据。文中叙述了在极权政府下的文字狱,狱中政治犯所受的非人待遇。
书中主人翁伊凡为守报业的基本原则,绝对不透露消息来源和作者身份,而甘入狱,这期间他受到的逼害,已不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人所能承受。
在饱受凌辱之后,把笔一带,在伊凡知道老婆被轮奸至死,他也被打至双耳都聋了,于是“整日独自发呆,不再跟别人说话,”他成了个聋哑人,使伊凡成了个未死的废人,让笔下揭发出专制的统治者更恶毒的手段。在主人翁经历了诸多狱中的苦难和藉“废人”的便利做出了有利民主的动作,在恢复自由而又举目无亲无靠的情况下,主人翁被追杀了。伊凡之死,是展现出统治者的赶尽杀绝,也让这已无可依靠,几同废人的伊凡脱离苦难。
这篇小说在《千岛》连载时,读来还没有太深的感受,现在完整地再读,书中一幕幕电影般映在脑海,越读越觉毛骨悚然,深感编辑生涯的不易为,在任何时期都要居安思危,所谓针砭时弊之余更要明哲保身。阿蕉生前笔下毫无顾忌,我时常为他捏一把汗,今已矣,此后印华文坛具阿蕉胆色者能有几人?
《刀》一文,是描述一个进过牢的恶汉,监狱固然不能把坏人变好,社会也没有他生存的机会。恶汉只得改行做一个比杀人犯好一点的土霸,受害者在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我常常幻想杀了他。”这气话也只敢存在于“幻想”里。这篇文章不禁使人想起1980年代,泗水黑道横行之时,几乎每个生意人都受过如本文的威胁,回想起来非常可怕。
《爸爸哭了》这篇译文是一篇爱的教育。一个在现实生活中失意的父亲,从严惩而到理喻,用温情感化了顽逆的孩子,让孩子对父亲从“敬畏”变成“敬爱”,使孩子自觉地感到“稍有行为不当时,我就感到爸爸在我面前流泪。这感受比妈妈的报告和爸爸的惩罚更使我痛苦万分。然而我必须习惯于这种形式的惩罚,因为我爱爸爸。”
《小飞鱼》这篇散文是阿蕉2006年10月在广州最后复诊时写的。这篇像诗一样美的散文是在面对医生的最后诊断后,表达他对“生”的欲望。他知道病已到了尽头,所以他说“直到有一天,他不能再飞,直到有一天,他带着他编织的梦沉入海底,回到他原来的世界。”很简短的文句,蕴藏着千丝万缕的情怀。
阿蕉为三马林达中华学堂百年校庆,用马儿过的笔名写的散文式报道,以《达华转眼100年》为总题目共14篇的专辑,由起程至席散,在欢愉的笔下描述了师与友们的这几十年内的沧桑岁月,在第3篇描写达雅族酋长的风趣与友善,充分刻画出印华民族之融和。在第11篇报道了关粤洲老师之逝世,更使我认识了这位儒商的英勇事迹。
《越洋黄饭分外香》是这专辑的总结。“他们带回黄饭,就是带回他们的童年。”,一盘黄饭,透出了深深的故乡温情。有那么多的故事,透过黄饭香气引导各自回忆与回味,阿蕉把黄饭写活了。
阿蕉曾笑说“改天带一盘给你”。此语沥沥如昨,而斯人杳矣!想像中黄饭的香,也冉冉起了阿蕉的影子。
恕我愚鲁,这本书的原稿读之再三,才能写出以上的芜句,算是为之作序罢,总算了却我一段心愿,祈愿阿蕉在天之灵鉴领。
白衣人
2007年3月3日
2007年12月23日星期日
故乡人
或者是造物者的播弄,回到印尼,他在多见树木,少见猪肉(回教气息浓厚)的马埠工作,一呆就是十多年,虽然巳成家,还没有立业,仍在打份牛工。近年,租了个店位给老婆看管,做些供应当地厂商琐碎的必需品。
一天,一位当地的华族人士与一位故乡来客上门,故乡人高视阔步,对这小店满脸不屑之色。恰逢小龙在场,知道是故乡人,油然升起浓厚的故乡情,予以非常热情的招待。故乡人是”龙王矿业公司”驻马埠矿场经理丁先生。在双方都是字正腔园的洽谈下,生意成交了。
丁先生要的是实验室用品,小龙在对”一中”的响往、对故乡的情谊的心情下,以尽地主之谊的心态下,虽然货物不易办,也谨慎地备办着,两三次的交往,交易总额也超过了一亿盾(100吊)。
两个月后,丁先生对这家平日只有一个女人当家的小店不屑再顾了。在对方强烈压价下,小龙也不与强求。但丁先生压住四千万盾(40吊)的账,以不见,不听电话,不具理由的三不政策下,无限期地拖欠不还。矿场办事处距马埠有100多公里之遥,小龙有职在身,不能轻离岗位,平日既是派人收账拒见、亲拔电话不接,只得趁周日假期,带备了两瓶黑牌的Johnny Warker威士忌和一些水果,亲自拜访丁先生。
礼物是收了,言笑分手。丁先生善用了太极拳的妙招:推、搪、拖,。转眼半年巳过,那笔账仍然是石沉大海。小龙急了,本钱是欠回来的,账收不回,岂不是血本无归还要欠下一笔债? 要投诉罢,这笔”小”数目还不够应酬费,何况”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的名言在压抑着他。
往返数次,矿场的华裔职员也有感地抱怨:当初抱着”爱国”情绪,更且以为在伟大的旗帜影下,与有荣焉,料不到故乡人气炎高涨,比本地的老板难侍候多了。在血本难归的窘境里,小龙硬起心肠打电话过去:”请转告丁先生,我的账以十天为期,如果仍不清还,请他等着瞧,我这是先礼后兵!”
也不知道他的职员如何转达,过几天就乖乖地把支票送来。小龙感慨地说:”爷爷以前常称赞唐山人是如何如何地守信用,这是我头一次相遇,真是怕怕了”。
笔者寄语:故乡今天一切的飞越奇迹,使一部份先富起来者气大财粗,在所难免。但也应顾虑到秸怨成灾。数月前的西班牙事件和近日四川的汉源事件,都是秸怨成灾的,希望不要把对民欺榨的手段引过来,酿成城门失火,殃及我们这些无辜的池鱼。最近,政府新领导人再次的谈话,使我们这些华裔再次忐忑不安。我们不期望谁能给我们施舍些甚麽,只希望对我们这一群”无奈何落地生根”的同根箕豆,不要抱着戏弄与卑视。
注:”甜不甜山中水,亲不亲故乡人”,”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两句都出自”增广贤文”。 2004-11-15
2007年12月21日星期五
富人一席话
数年后的某一天,来了一位老者,带着一串食格买杂莱汤。那不是当年的牛先生吗? 想当年,牛先生款客时神采飞扬,定的都是鱼翅、鲍鱼等上等酒席,今日再来时,为甚麽憔悴得很呢? 点的又是很平民化的杂莱汤? 我不因今昔之枯荣而有别,即刻上前热烈招待,他也不违言避世的前因后果:
牛先生的生意在战前巳起家了,战后的黄金时代,他更扶摇直上,在他的行业里举足轻重。某一年,他与同乡、也是同行的马先生夫妇联袂回国探亲---那时期出国是一件大事,朋友们都要登报道贺,满报纸都是”衣锦荣归” “一帆风顺”等贺词,或在酒楼设宴饯行……,还要到码头送行,回国者还要登报道贺,回来时又是设宴洗尘,形形式式,好不热闹。那时的交通工具还是以轮船为主,乘搭的是爪哇轮船公司的”芝利华” “芝万宜” “芝巴德” “芝加连加”等邮船,途经椰加达、新加坡抵香港,一程费时六七天,那有今天的飞机直航只化四小时的方便。
牛马两位都是富豪一族,漫游了新加坡,再回乡探亲。归途中在香港逗留的时间最久,尝尽了美食美景,马先生感叹说,来日秸储到达XX港元,行将结束行业,在香港退休享福了。
“牛哥,我看小马哥知足常乐,他期望的数目其实不大,我们今天旅游剩余的钱,巳超过他想像的数目,其实,我们也应作退休的打算了”。牛嫂说。
“哼! 小马胸无大志,眼光短拙、畏首畏尾,所以他的生意始终是平平罢了。我自问是雄才大略,眼光独到,现在正是在商场上乘胜追击的时刻,那有轻言退休?”
“那你就把今天席上杨志云先生所兴建的美丽华大厦买下两三个单位罢,身边的所带的钱是够支付的”。(杨某是五十年代香港黄金业巨子,景福金行的老板,当年在印尼黄金市场流动的香港金条,绝大部份是景福的出品)。
“香港弹丸之地,有甚麽起色? 况且又是广东话的天下,言语上有很大的隔膜。小马哥不同,姨太太是广东人,身边有个翻译员,方便多了。算了罢,你这些妇人之见,懂甚麽?”。
马先生按步就班地储够了心目中的数目,毅然携眷移居香港,过着优闲的退休生活,在知足常乐中欢渡晚年。牛先生的事业更上高峰,成为跨国的贸易公司。谁知高峰过后,逆浪一层又一层地向地袭来,赚入如溪涧,亏去似洪流。幸而牛先生一向都是凭真资本实力做生意,眼看着一步步的倾泻,在尚未到悬崖绝境时,毅然收盘,狭其余资远赴外岛,在别一行里图谋东山再起,在泗水同行里留下一个美好而又令人惋惜的印象。
30年后的今天,牛马两位先生早巳作古,牛先生没有留下半点雪坭鸿爪迹,马大姐则仍掌握着乃父旧业,稳扎稳打地经营,成为该行业历半世纪以来硕果仅存的两三家之一。
当时我正盛年,牛先生不以籍贯之不同而见嫌,不惜自述经过,无非是在警惕我不要忘形地冒险攀爬生活的削壁悬崖,提醒我回头是岸,知足常乐。对牛先生这份语重心长的善言,我永远感激。
几经风雨的我,回顾前尘如梦。至於谈到”知足常乐”嘛,除了很少的像马先生那样把事业交给下一代继承,绝大多数谈这四个字的人,可能是失败者或无力攀登者无奈的一声自叹。想当年,我岂不也是争名逐利、曲意逢迎? 只可惜求学时错读了不合时宜的诗云子曰,心底里隐藏了些”不为五斗米折腰” “君子不食嗟来之食”等腐迂沉垢,拍马屁术因而大打折扣,结果在人生的削壁旅途里撞得遍体鳞伤,败下阵来。於是在打伤打肿的面孔上涂上了脂粉,美其名是”知足常乐”。其实,在午夜梦回里,我何尝不憧憬着腰缠万”吊”? 利就而后名成,名片上十多个名衔,好不威风,生活上呼风唤雨,一呼百诺,社会上举足轻重,顺我者生,逆我者”完旦”,纵使大开空头承诺,你有你窃窃私语,场面上那个不称我是大善人? 梦醒时,原来仍是人穷言轻,只有做脑子运动时,化千岛日报的篇幅,写些自欺欺人的文字,纵是没有稿费,无利可图,但四年来笔名不改,也算是沽名钓誉了,不是吗?
2004-11-8
2007年12月20日星期四
没有影子的人
经过世界大战的洗礼,在那还是很纯很纯的年代里,美丽的小雅和张三一齐跑完了恋爱长跑,宣布结婚了。在今天,结婚是注重男财女貌,但那时期的结合,是基於男才女貌。小雅的美丽不在话下,而张三的确是才貌出众,只可惜还少了有贝之财,所以,新房还是暂住在旧居---寄宿在义兄李四的家。
经过白天的婚宴仪式,晚上,李四夫妇在家里更备了丰富的晚餐庆祝。从来没有饮过酒的小雅,禁不住爱郎张三和李四夫妇的劝饮,她醉了。在昏醉中,她依稀感到紧偎在张三怀中进了新房,在热吻和爱抚中,她昏睡了……。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她惊醒了,酒后的头痛仍然存在,但另一种感觉:在自巳身上的他,怎会如此粗暴? 在黑暗中,有一种不寻常的感觉:平时是喁喁细语、情话绵绵的他,今晚怎地总不出声? 从重浊的呼吸声中,似乎有些不寻常。她受不了哑闷、受不了在暴力下产生的疼痛,大力地把他推开! “篷”的一声,他翻跌在地上,禁不住”哎哟!” 一声! 这声音不是张三的声音! 小雅强行开了床头灯,天呀! 赤裸在地上的,不是新郎张三,而是新郎的义兄李四!
小雅惊吓得高声大叫! 负伤的李四,一跛一跛地赤体跑了出房。接着,张三赤着上身跑进来,小雅像一只受伤的小猫,抱着张三号啕大哭,在张三的抚慰下,小雅清醒了。她嚷着要报警,张三强按作不许声张。并劝说:”事情既然发生了,算了罢,以后我们还要生活在一齐,你如果一嚷,对你自巳也不好”。在小雅再三的严词追询下,张三摊牌了:”今晚的事,是预先计划好的”。”甚麽? 你这禽兽!”。盛怒之下,小雅掴了张三两巴掌! 站在房门口的李四太太看到张三被打,禁不住进来拉过小雅,竞给小雅重重的一巴掌! 半夜的打斗声,惊动了左右邻里,事情也随之曝光了:
李四开了家小亚弄店,在接受了张三为伙记后,由於张三少年倜傥、口舌伶俐、手段园滑,使李四的亚弄店生意蒸蒸日上,进展而成为日用品批发商。张三也由伙记摇身一变成了合伙人,而仍寄居在李四的家。
李四嫂子外表上是冷若冰霜,内心却是热情如火,对着帅哥般的义弟张三,难免日久生情,於是干柴烈火,背着丈夫做出那绿杨宜作两家春的事了。
某一个星期天,李四约了朋友去山顶渡假,张三与小雅正恋得火热,当然没有同行。游玩中,李四忽感心绪不灵,提前回家,却出乎意外地捉奸在床。在盛怒之余,老奸巨滑的李四早巳看上了小雅,於是乘机向张三提出要胁:”为了我们的声誉,这口气我可以吞下去,但你也要答应我的条件,否则,我现在就把你们拉上謦局。张三,你过两个月就要结婚了,你就把你新娘的初夜认给我,生米成熟饭后,不由她不从。以后,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早巳是你的了”。这荒唐而骇人听闻的协意就这样达成了。
事情告落幕后,张三和李四夫妇同时像在人间蒸发了,不知去向。小雅在羞愤之余,对眼前的一切都不信任。幸而不久她就想通了,她不再信任这里的任何人,也不能生活在悲惨的回忆中,她毅然武装起自己的思想,投向祖籍国的怀抱,在那里发一分力、发一分光!
2004-10-25
2007年12月19日星期三
“孩子,我这里向你下跪了!”
“孩子,我这里向你下跪了!”。老人声泪俱下、凄声地叫着,老人在门外跪了下去,旁边的数人慌了起来,女的在嘶叫:”爸爸,不要这样”,男的在企图尽力扶起老人。但老人非但没有起来,反而在地上打滚,号啕大哭,并一面哭喊着:”宝贝,我一生的储蓄分大份给你,你拿回给我罢……”。
众人敲门,依旧没有反应,喧哔的人声,引起了护卫员和邻居们的留意,在众人的叱责下,那扇门开了。
”你父亲在门前跪下,你还不开门,实在太过份了”。护卫员责备她说。”我没有叫他跪,是他自巳要跪的,关我甚麽事?”,宝贝对护卫员狡辩说。
”但你爸爸哭了,你不可怜他吗?”,”那是装成的,他年轻时是话剧演员,很会演戏呢!”。
老人自少年时由广东跟人南渡,朦渣渣地飘到西伊利安做佣工,几十年辛勤岁月没有辜负他,在那里成家立业,绿叶成荫子满枝之外,也成了个小富翁,一生的劳碌,也带给他一个健康的体格。正当安享晚年时,老伴突然中风瘫痪。大女儿早年巳移居泗水,於是,两老便来泗水就医。老伴的病巳成定局。但老人认为住在泗水,一切都更方便,便决定举家迁移泗水定居。
十多年前,由於时局动荡,老人早巳有意迁离原地,便一点一滴地把资金寄存在大女儿处,大女儿是他在几个孩子中的至爱,女婿又是商界名人,种种条件都使老人足以安心、畅心的定点。
“宝贝,过几天把1M.转入你大弟的银行户口……”
“爸爸,弟妹们在这里还没有经验,还是再过一段时期罢,总之,钱存在我这里是最稳当的……”。总之,女儿以种种理由搪推了父亲的要求。
老人虽老,但没有痴,他想不到的意外竞然会发生。他今日开口要回的,不过是他寄存的二三十份之一都拿不到,何况是更大的数目? 老人回去,越想心里越发毛了。
“宝贝,我巳老了,我打算把家产平分给你们四兄弟姐妹,下个月,我打算把存在你这里的钱全部提出来……”。
“爸爸,你不是在作梦罢,你甚麽时候把钱存在我这里? “。
“宝贝,这不该是你讲的话罢”。
“爸爸,你总说有钱存在我这里,你有证据吗? 没有的事,请不要乱说!”。
老人傻了,父亲把钱存在孩子处,要收据吗?
她拒见弟妹们,也拒听母亲从病榻上打来的电话。
她先后控诉弟妹们:”做出令人不舒服的行动”、”破坏他人名誉.”……。把弟妹们搞得团团转。
老人的泪水流乾了、视力更差了,在视觉极度朦胧的世界里,他只有早晚一柱香,向上苍祈求:”报应! 给她报应!”。
2004-10-24
老虎上柱
据该猎户对记者说,他在下午五点,发现了该只老虎,彼此距离约10公尺,用普通的傻瓜数码照相机拍下这张“虎照”。记者问他“你不怕被老虎吃掉吗?”,猎户说:“它刚吃了只野猪,还饱呢。”
当然,很明显地看得出这里面大有问题,别说由专家去分析这张相片,就以普通常识而说:下午5时、目标在树荫下,用普通的傻瓜数码照机,一按快门,镁光灯自动配合闪光。别说是野生老虎,就算是我家的腊肠小猎狗,也会被吓一惊而急起直追。但这件事有官府作后台,自然尚无定论。听说深圳一个马戏团以5万元代价,请那猎户去马戏团拍“虎照”,他不敢去。
这新闻撩起我试拍虎照的兴趣,於是,父子两人带了NIKON F5老爷照相机,配备了Sigma70-300 F/4.5-56 A PO长距焦镜头、Kodak T-max 400黑白菲林等,去天然动物园(TAMAN SAFARI)拍“虎照”。
中午10点到达目的地,看到约30公尺外的白老虎正在悠闲地休息,不敢问它老人家有没有吃过早餐,只是迅速地连续按下快门,为它拍了几张“虎照”(见图1)。
据说明:中午1点是老虎进食时间,我们就等吧!
我们选择了有利角度,虎栏里竖立高约十余公尺的石柱,整条柱以粗绳绕着,顶端有条铁线与栏外联系,食物由栏外操纵。
接近12.30,老虎己在柱下徘徊,并不时地向上昂望。12.55一只去了毛的生鸡由栏外操纵吊入栏内的石柱顶端,然后将那只鸡放下至半柱高,迅速拉回柱顶,老虎也及时迅速地沿着缠了粗绳的石柱向上攀(见图2),很快地攀上柱顶,咬着生鸡(见图3),慢慢地向下退回(见图4),到地面上才吃。一只生鸡之於老虎,等於我们吃一块烧卖,很快就吞下了。也许是发现有人拍照吧,抬头“吼”了一声,其声摄人心神(见图5)!草枞里两只小虎也追出来吼叫,吓得我们急速离开现场,虽然知道它不能追出来,但也未免被吓到脚软,这就是“虎威”吧!
据管理员说,“吃鸡”一幕,既是定时向观众的表演,也是给老虎的运动。依虎的习性,正式进食是在夜里,食物是由澳洲免费供应的袋鼠肉
2007-12-11。
2007年12月14日星期五
唐山新客
荷兰时代,泗水每年都举行嘉年华会(Pasar malam),地点在现在的T。H。R。里面有马场、歌坛、食肆、魔术、搏击表演等娱乐,非常热闹。林立栖身的那家菜馆,在里面也开了一家面积达600平方米的摊位莱馆,生意非常火爆。
有一晚,突然间发生意外,是5个洋人水兵酒醉闹事,打翻桌椅外更四处打人。在厨房工作的林立也跟着出来看热闹,恰见到一个水兵冲着老板南叔面上想打一拳,林立即刻飞身上前,一招”进步搬拦捶”把那拳架开,救过南叔。随即搂身拗步,使一招”独立打虎”,把那水兵打得面上成了辣椒酱盘,退后推翻了三张桌子。
那几个正在耀武扬威的水兵,被这突变吓呆了,但也随即把林立包围了。林立处变不惊,脚踏丁字马,双手交叉胸前,如封似闭。前面一个高大的水兵用西洋拳击术向林立门面就是一记冲拳,林立左手一招”托掌”,将来拳引出门外,右手使出”云手”的招发,顺着来势,一招”右揽雀尾”,朝他面上连环使出”推掌”、”撇掌”,把那水兵掴得双颊隆起,满天星斗。接着”左右蹬脚”,把两旁一齐拥上的水兵打发了。接着一招”转身摆莲”,转身面对着来袭的最后一个水兵。那水兵凭着身裁高大,用快拳向林立面上连环打出,林立一个”凤点头”避开来势,接着使出”双峰贯耳”,左脚直立,右脚屈膝,虚踢一腿,接着双掌齐出”撇掌” “撩掌 “把他打倒了。在很短的时间里连败五名水兵,又看到是打倒洋人,大快人心,四周响起了掌声和欢呼,那五个水兵相扶狼狈而去。
林立的英名,很快地在华人社会里响起来,但也引起了白人社会的惊讶,同时更引起了在嘉年华会里表演搏击(Wrestling)的白人武士金刚(King kong)的挑战,并声明要打倒中国武术,林立本来不想多事,但对方出言不逊,辱及民族尊严,中国武术以忠义为本、以名节为重。所以,在忍无可忍及大家的鼓励下,应邀出战。
当晚在檑台上,体重一百多公斤的金刚,穿了条黑色短裤,扎上一条阔大闪光的腰带、全身呈显出凹凸结实的肌肉、金色的体毛在灯光下闪闪生光。他骄傲地大声喊着:”中国猪在那里? 有胆上台吗? 不敢上来就关店滚出去罢!”
人群中一声叱责,一个白影平地而起。林立矮小瘦削的身材,一身白绸对衿短打衫裤、
一条红色的皱纱带横绑腰间、脚踏唐山薄底布鞋。一招”燕子穿云”的轻功,跃上了檑台,他不是站在台板上,而是单脚站在檑台边绑围绳的小柱子上,但见他下盘”金鸡独立”,纹风不动,上半身摇摆不定,好像站不稳的样子,这就是少林轻功”回风摆柳”,接着一招”雁落平沙”,平稳无声地落在台中央。这招像芭蕾舞的身段,台下响起了雷一般的欢呼。
在公证人和翻译者说明了规则后,金刚先发制人,一个照面就上前一搂、一搅、一摔,林立也迅速地以”推掌”、”托掌”、”架掌”化解了对方的攻势。心想对方虽然是庞然大物,但身手敏捷、力大过人,只可智取,不可力敌,於是以守为主,以棚、挤、按、捋、推、托的太极掌法,脚下配合了从鼎湖山云庆寺大愚和尚传授的少林派”绕树穿花”步法与金刚游斗,以消耗对方体力。金刚见他步步后退,更是得势不饶人,一拳猛过一拳。打得性起,突然飞起一脚向林立腰部踢去! 林立一招”野马分鬃”,重心左移,上体左转,两掌成横掌,腰腹弹性发力,用压、推的掌法,不但解开了这一踢之危,进一步令对方下盘动摇。於是使出少林鸳鸯连环腿,分踢金刚双小腿中段。金刚庞大的身体登时弹开两公尺,痛到不能起立。林立上前把他扶起,飘然下台。台下哄起雷般的欢呼和掌声。
林立恐多生非,不久就离开泗水,转居玛琅,从此不谈武事,只重谋生。战后重返泗水定居,於80年代去世。”千岛日报”创刊期间,林立的幼女曾是报馆成员之一。
2007年12月11日星期二
还君明珠泪双垂
毕业后,两人留在华校任教。不久,华校被封,漫玉留在泗水任家庭教师,德恩则飞去椰城另谋发展。於是东去伯劳西飞燕、落花时节送行人,依依惜别、欲留无计。从此楼头朗月无心尝、韵绝琼箫听雁啼,漫玉初尝寂寞的滋味、回味相聚的甜美。渐渐地,由於距离及其他因素,漫玉觉得德恩巳不是理想中的他、不是可以共托终生的对象,於是书信渐疏情渐淡,甚至雁杳鱼沉、音讯不再了。
补习生日渐少了,漫玉不愿回A镇父母处,却在新建的市场租个摊位做小买卖,在她灵活的手腕下,生意也颇不俗。但经济的实质,却吹不散寂寞的阴霾。就在这时,坚强、健硕、英俊的约翰出现在她眼前,殷勤的陪伴,渐渐消除了她的寂寞,经过现代化理想熏陶过的漫玉,陶醉在爱河里,在家人的反对声中披上了嫁衣。
婚后,她走进了人生另一个开始---一个完全受中国教育的她,进入一个纯西化教育的中落家庭里,受尽了婆婆和小姑的歧视。但这是她自己选择的对象,她深爱着他,为了高於一切的爱情,甚麽都可以逆来顺受。也就在这时,德恩衣锦荣归,但一切都太迟了,他只好低头无语地消失。
在次女出生时,家境步入了小康,小姑嫁得金黾婿,婆婆也跟了过去享福,乐得一家清净,她尝到充裕而恬静的生活。
有一天,两岁的女儿在游玩中不慎滑倒,撞伤了脑部,长眠不醒,不久也去世了。每当人静时,对着女儿的遗照,总是默默地喃着:”小玲,你回来罢”。她似乎每天都在憧憬着女儿在客厅里玩耍。痴痴地想……她病了,她需要心理医生的治疗。
她希望再生个女儿,以填补心理空虚。但再生的是男儿,且经过难产的手术,注定她不能再生育了。於是,她把对女儿的热衷,转注入事业里。几年后,事业进展了许多,人间好像只有一个模式:事业发达了,丈夫就变心。约翰也不例外。夫妻间口角渐多了,也开始动手打漫玉了……,也许是”巧合”罢,婆婆也回来加入战团……。原来是约翰和那新寡的表妹有染,漫玉在重重压力下,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不久,约翰提出离婚,漫玉也答应了。
数年后,漫玉把娘家的事业推向更高峰,而约翰与表妹再婚后,事业却一败再败,更因脑溢血而去世。漫玉以朋友的身份,带领着两个孩子去殡仪馆吊祭,竟发现隔两座灵堂里竞然是旧情人---德恩的灵位。
漫玉带着孩子同去德恩灵前吊祭,她望着德恩的遗照,对前情无语交待,唯有还君明珠泪双垂。往事在泪影中沥沥重现……唉!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巳惘然(此句摘自李商隐的七律<锦瑟>)。
2004-9-26
友 情 何 价 ?
伍先生的家很大,与某大医院为邻。某医院业务蒸蒸日上,图谋发展。伍先生正在处在经济困境中,意欲把大房子卖出,以解困境,陆先生於是从中斡旋,但双方讨价还价里还差一截,当然未能议成。
“老伍,昨天我们开过会,同意你的价钱,但付款分两段完成,首期是依院方的价格为双方议成价,载入正式买卖契约,余款不记入契约内,在你交屋后三个月期,余款由理事们私人垫出清还给你。老伍,你的房子面积虽大,但处在横街,只因为医院需要扩充,而你又适在紧邻,又有我在理事会里力撑,才还得起这个好价,你必需抓紧机会。而且简接又能造福社会,为华人团体事业增一分光”。
伍先生正处於茫然之中,为陆先生的言辞与声誉所折服,在买卖契约上签了字,也收下了符合契约上所书款项数目的支票,准备早些搬家,一并收取陆先生所允诺的余数,在事业上东山再起。
交易后的第二天,陆先生来访。“老伍,你的钱还没有动罢,何不放到我的公司里? 我给你比银行更高的利息,且今日银行风险很大,放在我的公司里安全多了,待你把余款一并收齐后,合起一大笔不是更好动用吗?”。在当年,私人贷款是非常流行的,许多大亨都以贷款之巨细以作为身份的标准,借得愈多,名声愈响。陆先生当然也不例外,以他事业之多元化和名气之盛,许多人都争着把钱存入他那里,既可得到高利,又充满安全感。何况今日陆先生亲见登门”协助”,很自然地整笔款就移交过去了。
三星期后的某一天,市场上起了一阵暗涌----陆先生失踪了! 在一场宴会里,陆先生忽突像蒸发气一样消失无形,只留下他的名车在停车场里空等待……。这消息很快地哄动了社会,多少人为之捶胸痛哭,多少人为之老本尽失! 也令某大银行为之而内部动摇,而由椰城派员整肃,致令高层去职,业务也因之一蹶不振。伍先生当然也为之惊惶失措,想到还有一笔陆先生昔日口头答允的台下交易,急忙走访医院负责人辜先生。
“伍先生,我们医院是公众团体,买卖上都是真实账目,没有甚麽台下交易的”。辜先生和霭地解释,也企图安定伍先生的情绪。
“当时陆先生说是理事会的议决案”。
“我们理事会没有谈过,也不知道有这件事,何况陆先生也不是理事,他那里有杈参加理事会议?”。
“陆先生不是你们的理事之一吗?”
“他从来就不是理事,但在我们兴建大楼时,他非常热心地协助我们对外的筹款运动。在与你的房屋交易中,他是中介人的身份”。说着,院长杨医生巳经由秘书处拿来一份陆先生接受佣金的收据。
伍先生只得到期如约交屋,从四千多平方公尺的豪宅,搬到Sidonipa一带的小巷里住,伍夫人受剌激太大,一病不起,两年后去世了。两个儿子也各奔前程,只留下坚强的伍先生,孤独地生活着。 2004-9-14
2007年12月8日星期六
人寿保险
“爸爸,店的租约不要答应再涨价了,每次续约都要涨价,很不合理!”。
“市面行情涨价嘛,那能不顺应环境呀! 我如果坚持旧价,谈不成时怎办?”。
“干脆结束业务,爸爸妈妈退休算了”。
“我不做事,吃甚麽?”。
在一阵无语后,正叔微微苦笑地起身去看鱼缸里的金鱼。
次日,正叔向老婆小心奕奕地试探:”老婆,我与你商量一下,但你不要生气呀”。
“甚麽事这样严重? 一反常态,是不是要宣布你在外面有个小的?”。
“我打算我们各买一份人寿保险,我们是相互的保险费受惠者,将来如果我先去世,保险所得归你所有,反之也是一样,作为我们将来鳏寡孤独时的生活保障”。
“你不是一向都不信任人寿保险的吗?”。
“是的,十多年前,老黎买了美金的巨额人寿保险。死后,保险公司不是以诸多繁杂的理由拒绝付款吗? 老周早期买下的人寿保险,到期如约又收不回来。保险经纪大多是鼓其如簧之舌,大力保证。事到临头,人影都找不到。20年前我们旧店保的火险不是这样吗? 但现在,由於昨天和儿子一席话以后,我想到将来老残无依时,不得不作孤注一掷,寄望在人寿保险了。
2004-9-14
花好月园又逢春
“乾爹,你好吗? 乾妈好吗?”。传来一阵爽朗的笑语。
“奥! 是玉铃吗? 大家都好,玉玲,你现在在那里? 这一年来,打你的手机不通,打到你家的电话又找不到你,这段时间你去了那里? 真挂念你呀! 孩子们都好吗? 现在她们在那里?”。
“谢谢你,干爹,她们都很好,三个女儿仍然和我爸妈一齐住在新加坡,两个小的跟在我身边,我现在在椰城,日前为了避开方堂的重新干扰,我改了手机号码”。
“是的,你走出来也好,在椰城可有很多让你发展的机会,喂! 可有找到了第二春没有?”。董佩佩方才那首第二春提醒了他。
“多谢你关心,我现在就要把他介绍给你”。
“干爹,你好,我叫陈龙,在椰城做些出入口生意,现在和玉玲在一齐”。
“陈先生,恭喜你有玉玲这样的女朋友,你真幸福”。
“干爹,玉玲现在是我太太了”。
“噢! 恭喜恭喜,过几天我去椰城看你们……”。
玉玲生长在一个小康之家,由於与星加坡不过是一衣带水之远,中学就在星加坡就读,每逢放假一定回家帮忙店务,她精灵又美丽。也许是命中注定,她邂逅了由外地来做散工的方堂,在父母的反对声中,她毅然与方堂学凤凰于飞,翱翔在蓝天里、大海上,选择了泗水为栖息地。
领着一个小女婴,在这人地生疏的地方,四顾茫然。幸而方堂曾在路旁熟食小摊里蹲过,于是,就驾轻就熟地摆起了食摊谋生,风餐露宿,滋味很不好受。
不可知的机遇来了:在食摊里遇到一个新加坡商人,见玉玲聪明伶俐,也算是半个同乡,怜她命苦,於是留下一笔资金,托她夫妇代办一些货物输出新加坡。从此,她俩结束了小贩生涯。
方堂的勤劳务实、玉玲的长袖善舞,相辅相陈,事业的一帆风顺,把她俩从小巷吹送到租赁豪宅。数年后,得意的春风为她增加了四个女儿,真的是五朵金花、五福临门了。进一步又在新豪区购下前后相连的四间店屋,作为前铺后居。前后不几年,澈底改变了她们的生活,但玉玲丝毫没有改变平日的爽朗与平易,虽然店务和家务加诸一身,但由於身心愉快,非但没有疲态,反而出落得更加娇美。方堂却变了,变得持财傲世,每晚都以生意应酬为名,在外倚翠偎红、夜夜笙歌。在家里则对五朵金花颇有烦言,认为没有男儿传宗接代,而玉玲却坚决不要再生肓了。夫妻之间开始有了矛盾,这确是当日困难时所想不到的。
金融风暴吹散了空浮的经济泡沫,他们的经济运作里出现了据拮,夫妻间矛盾更深。就在这期间,玉玲发现了方堂真真做了荒唐事:竞然与店里一个19岁的美貌职员有染,甚至巳金屋藏娇了。於是,轩然大波相继叠起,而方堂更荒唐到坚决不要与新欢分手!
在泗水,干爹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极力反对她离婚,劝她看在孩子份上忍一口气,假以时日,动之以情,希望方堂回心转意。她也接受劝说,并皈依佛教,以青罄红鱼为精神的寄托。而方堂却故意信奉他教以对抗,并时常引聚教友,高谈阔论而语带讥讽,这一切她都视若无睹地忍受了。但爱情像眼晴,容不下半点尘沙,何况眼中钉日益猖厥,最后,她选择了离婚,带领着一串大小金花,离开这块伤心地。
玉玲回到地阔别十年的家,在熟悉中也有些陌生感,父母巳搬去新加坡,店务全由兄嫂掌管。今天,父母是特别回来见她的,玉玲跪在父母面前,大家都相捅哭了。
父母把三个较大的外孙女带去新加坡读书,玉玲和两个小的女儿留在老家。干爹提醒她:在这种情况下,必需化悲伤为力量,发奋图强、自力更生! 於是她北上棉兰、南下椰京、远走中国,寻找生机与商机。她的能干与苦干,使她重新站起来,展露出更绚烂的笑容,更遇上一个能够容纳她的他。
干爹从椰城回来,品尝着铁观音,满怀高兴地倾听着董佩佩唱的<第二春>”……只听到喜鹊儿齐呜,窗外的清风,吹来了来了第二春,又把消沉的夜莺吹醒……”。 2004-9-13
2007年12月7日星期五
离离原上草
40年前,她是某华校的教师,在高涨的爱国情绪里,她结识了秸极的李龙。李龙是华报记者,也是社团基干,在10法令后的回国浪潮里,他护侨的工作达到费寝忘餐的地步。他踏实地工作而不求闻达,所以,在社会上不为人所知。在”为人民服务”的伟大呼声下,他只知奉献,不牟己利,待己严、待人宽。太太又是个”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所以,他的家居生活虽然是粗茶淡饭,只要达到理想里和心灵上的满足,一切都甘之如饴。
1966年一阵风暴,莫名其妙地把李龙吹进了监狱,在不经提审的情况下关了十多年。在这期间,漫红历尽艰辛地把三个幼童带大,日间自己做些粗糙的糕饼托街头的咖啡摊出售外,也受到李龙旧友们的资助,但长贫难顾,旧友的助力也渐渐地也消褪了。
李龙出狱了,阔别了十多年的社会,人事桑沧,巳非昔日。一切都需从头学起,但知识追不上时下的环境,在不相符合的工作环境下,加上在狱中刑求所留下的后遗症,不久,肺结核、腰痿缩、坏血病等相继而来,使他离开了世界。
孩子们都长大了,漫红以为可以舒一口气,谁知不然,儿子交了损友,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只会增加家庭的烦恼。大女儿嫁得好丈夫,在一家大商行里任职,储了笔钱以为自立门户,又被朋友吃去,血本无归,一气之下,卧病不起。次女婿又横遭车祸去世,次女只得孤身回家,与母亲相依为命。一切的不如意,重叠在她家里,她巳麻木了,欲哭无泪。这小屋子的租约只剩下一年,明年又到期了,她不敢往前想,到时才算罢。她只担心的是现在的一双眼都患了白内障,无力付手术费,如果盲了,后果不是更惨吗? 朋友说有个陌生人要帮她,但等了两天还不见来,是真的吗? 她希望这不是梦,在无望中,只有等待这奇迹的出现。
梵音过后,一阵鸟啄似的敲门声把她惊醒,那陌生人用狩猎似的眼光打量了这1 X 2的微型客厅,在李龙的遗照上迟疑了一下,向漫红略为了解了生活情况,详细地看了过去的药单……。留下一笔足够手术费的现金,就告辞了。漫红问她的姓名与地址,他只笑而不答。漫红送他出门,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猛然看到儿子走进巷口,她即刻醒觉地回身把那笔钱收藏起来,心里犹自忐忑不安。这笔钱绝对不能让儿子知道,要不然,甚麽都完了。
严冬巳去,春风又绿江南岸,在旷阔的原野里,人们只是仰望蓝天白云、远眺耸山叠翠,歌颂着春天里的杂花生树、群莺乱飞,希望人们也低头看一眼脚下那离离原上草的荣与枯。
注:离离原上草:出自唐朝白居易的咏草诗:<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 春凤吹又生……….>。离离:形客青草生得茸茸繁密。
2007年12月6日星期四
西楼怨
玉莲今晚又失眠了,她刚从站了12小时的时装店下班,拖着疲惫的身躯,倒在床上。脚跟、腰背因站得太久引起的酸痛,使她午夜难眠。顺手开了音响,传出了这首歌,更使她沉思、回味。
她出生於P市,父亲经营土产杂货,在市内也算入富有之列。玉莲在到入学的年龄时,也正是华校全面被禁的时候。她虽然没有机会进入华校受教育,但在父母的教导下,她也会说祖籍方言和华语。她爱画国画、在邻居老伯的指导下也画得几笔,她爱唱邓丽君的歌、也爱读琼瑶的小说。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虽是颇有姿色,却是过了28,还是小姑居处、嫁杏无期。她父母急了,到处托人介绍。
富贵是一个英俊青年,在父亲的商行里当经理,虽然受的是洋教育,对中文一窍不通,但父母的思想是保守一族,而他也是个听话的孩子。在半推半就之下,富贵和玉莲谛结了良缘。婚后,富贵在S市继承父业,玉莲也夫唱妇随,家居如渡蜜月。
婚后三年,玉莲的肚皮还没有报涨。於是到处找名医治理,经医生诊断,是男女双方在生理上都有所缺憾,是不育的主要原因。但富贵的父母不能接受这事实,只认为无所出是女方所致,於是,小家庭开始蒙上了阴霾。
玉莲家居苦闷,向大哥借用了空置的店屋,经营童装的零售生意。娘家支持、玉莲善理,生意蒸蒸日上,却意外地引起思想保守、大男人主义的富贵眼红,籍词把童装店关了。在婆婆的授意下,无奈地收养了一个女儿---红珠,这一来,玉莲意外地得到了精神寄托。
三年里,玉莲夫妇走遍了星加坡和澳洲,受过多少次的人工受孕、她也忍受了多少次的痛楚(人工受孕的过程并不好受!),但其结果都是功败垂成。对於生育,她心灰意冷了。而他也变了,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吵,为芝麻葱皮的小事闹得声震屋外,巳是家常便饭了。一次令玉莲感到意外的,是出自富贵口中”你回娘家去罢!”。这句话很伤玉莲的心,也让外柔内刚的玉莲生了一份警惕!
玉莲一家三口去赴亲戚的喜宴,席上,一个痴肥的八婆用捉狭的口气称赞玉莲的肤色白嫩和美貌,却加了下半句”富贵,你的太太这麽美白,你却怎麽讨个棕皮肤大眼睛的女儿回来呢? 还是自己生个好了”。这句话,深深地打伤了她夫妇的心。归途中,两人都沉默无语,忽然一个急转湾,把睡梦中的红珠吓得哭起来,”贵,你干吗?”,”我是这样了,不高兴,你就下车罢!”。於是,一路争执,走到S,C.T.V.转播大厦前,富贵忽然停车,下令玉莲”下车!”。坚毅的玉莲也即刻开门下车。
在父母争吵声中长大的红珠,也飞快地追着妈妈下车。在晚上十点钟以后,在无星无月的旷野里,母女相拥痛哭。悲惨的哭声惊动了电视站的护卫员,三辆摩托车包围了富贵的车,了解后,把富贵数说一顿,并劝说玉莲母女上车,由一个好心的护卫员尾随护送到家门。
玉莲离婚了,狡猾的富贵早巳把一切产业移到父兄名下,他只是一个无产阶级。在特殊的法律下,女儿归富贵收养,法院定下的微薄的赡养费,他也一拖再拖,完全不理。更对人说:”她出国做人工受孕的医药费,又怎样和我算?’。
父母相继身亡,玉莲在家里渐渐成为大嫂冷嘲热讽的对象,她毅然离开这个伤心地,随外甥女赴美另创天地。在美国,她做过水果包装工,裁缝、现在在一间时装店做售货员,每天一站就是十个小时以上,为了生活、为了自尊,她得捱下去!
从音响里播出的邓丽君的”独上西楼”,移目到墙壁上挂的一幅字。那是临别时,老邻居张伯伯送给她的纪念品,从小张伯伯就时常教她读书画画,父母逝后,张伯伯和伯母是最关心她的人。当她含泪告别时,张伯伯也含泪送她一幅楷书宋朝词人晏几道的<采桑子>:”西楼月下当时见:泪粉偷匀,歌罢还颦,恨隔炉烟看未真。别来楼外垂杨缕,几换青春。倦客红尘长记楼中粉泪人”。(这首词是描写歌女对人欢笑背人垂泪的生涯,作者晏几道寄予无限同情。在本文是邻居的张伯伯对玉莲的怜爱,对玉莲的遭遇寄予同情,但自已只是邻居身份,无从援手,今日握别,不知何日再相逄,这个饱经世故的老人,将永远怀念这个苦命的小侄女)。
厨师爸爸
中学时期,她听说母亲当年是嫌父亲只当一名厨师,胸无大志,没出息。於是抛下了她父女(那时她只有两岁),去做一个大亨的外室。渐渐她也觉得父亲没出息,只当一名厨师,使自己在同学间抬不起头。虽然,这只是间中有一刹那的感觉,但父女间仍是融和地相依为命。
父亲早出夜归,家中锁碎、自巳两饭一早餐,都由她一个人整理的井井有条,这种生活,是她从小就习惯了。唯一使她松一口气的日子,是每星期一父亲放假那一天,由父亲在家里做饭,放学回来,父女同桌吃饭,算是最温馨的时刻。
每到除夕夜,家家户户团年,她父亲却偏偏工作到凌晨才放工,她只有孤单地躲在床上沉思、偷泣。她恨母亲无情、抛下家庭逃去,也怨父亲没出息、致使母亲出走。每次都是在迷惘的睡梦中踏进新的一年,但第二天醒来,父亲巳备好了早餐,她只有在内疚和无奈中进吃每年的第一餐早餐。
玉芬大学毕业了,在大公司找到一份会计的工作,开始接触社会,也开始接触更广泛的社交,但纯情的她,仍是保持着小家碧玉的情怀,对这单亲的家存在一份深深的爱。父亲老了,记忆力开始消退,除了正常的上班时间外,每天一早就出去参加晨运,在晨运里交了几位新朋友。
玉芬的生日适逢星期一,就请公司的朋友回家吃饭,由父亲动手煮菜。饭后,大家都称赞菜很好吃,但其中有两个男友私下对她说:”你陪着老头子住,对你的社交有许多不便,还是搬出去罢,这样就不会影响你的人生前途……”。
情窦初开的玉芬,既有对父亲的怨怼於前、经不起男友的怂恿於后,她离开了父亲,独自在外寄宿,顿时像脱笼的小乌,自由地欢唱。
她父亲在玉芬离家后不久,就辞去了工作。辞工的原因没有向她说明,每每问及,父亲只是摇头轻叹,双眼又是流露出一片茫然和忧郁。玉芬偶而也会回家探望。不久,发现有一位父亲在晨运里认识的阿姨时常来,她以为是父亲的新欢老伴,就识趣地少回家了(也可能是玉芬自我安慰的籍口)。反而是每逢星期一,父亲总是煮了些莱,下午拿去给玉芬吃,当他看到玉芬把饭莱吃完后,他才满意地回去。
今晚,父亲没有来,一种惯性、一种亲情,使玉芬心里感到不安。七点半了,忐忑不安地打电话回家,响了很久才有人接听,竟然是”那个女人”。
”我爸爸呢?”玉芬不高兴的口气。
“你爸爸不是去了你宿舍吗?”
“没有呀!”
“你爸下午四点钟叫我来替他看家,说是要送莱给你吃。我说你身体不好,还是叫女儿回来吃饭罢。他说没有关系,玉芬的宿舍我还认得。他是坐三轮车去的”。
“我爸爸生甚麽病?”
“自从你搬出去后,他的失忆症日甚一日,我们晨运会安排会员轮流来访问和帮助他,我住在这附近,又空闲,被分派的次数多些,所以时常见到你”。
“阿姨,对不起,我错怪你了,我现在就去找
爸爸”。
玉芬飞快地跑出巷口,找过了两条街,在灯光掩映处,看到一个老人提着一个食篮,在迷惘地向一家一家张望。玉芬赶忙跑过去,轻声地叫一声”爸”。她轻扶着父亲,”我陪你回家罢。”
“等你吃过了饭,我自巳回去”。
“不! 爸爸,从现在起,我回家陪你,我不再住宿舍了”。
“
小陈搬走了
小陈是一个非常老实而谨慎的人,由於为人过份的谨慎,反而显得拘束、迟钝。30多年前在一家布店做簿记员,过着安份而平凡的日子,娶妻生子,相濡以沫。
10年前的某一天,小陈陪伴着躺在医院病床上的秀萍,她努力地撑开双眼,费力地小声说话。小陈把耳朵贴近她唇边。”德,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尽可能不要搬去和进强同住,你会很难受的……”。
老伴去世了,内向的小陈更加郁闷,工作出错也多了。他自知地、识趣地向相处了20多年的老板辞职。他应该有一个很安逸的晚年:大儿子进强,成家立室,早己搬进了豪宅。次子进勇,在外岛谋生。但他仍住在陋巷的小屋里,孤独地生活着。
“爸爸”大儿子进强说”母亲巳不在了,你独居在这里,小巷子空气也不好,在这下层社区里,又脏又乱,不如搬去我家住罢……”。经不住儿子的再三催请,他接受了儿子的意见,离开这住了几十年的老家,搬进了大儿子的豪宅。
儿子一家人都很欢迎他的到来,祖孙三代,其乐也融融。他记住秀萍的遗言,在新的环境里,一切都非常谨慎,也许由於过份谨慎和年纪的关系,形成了格外的迟钝,渐渐地,昔日的热情消褪了,他只成为一个老管家。
他在门外遇见了当年最要好的同学老李。”小陈,几十年不见面,你现在发了,恭喜,恭喜”。老李现在是跨国的大商家了。
屋子里除了佣人以外,只有小陈,於是,在客厅里,两个几十年不见的老朋友尽诉心中情。
“小陈,这样罢,我请你帮我处理一些私人账目和文牍,我一家人在外面的日子多,你就搬来我家住,免得在这儿受气”。
老李现在是天皇巨星级大老板,由他向小陈的长子进强提出,自然是水到渠成,也正解决了进强近日左右为难的困境。於是,小陈搬进了李府,一家上下对他都非常尊敬,小陈分享了李家的天伦之乐。
转眼间过了六七年,小陈的次子进勇,在外岛略有成就,过来把父亲接过去。老李在小陈离开前送了份厚礼:除了金钱以外,两夫妇还陪他去中国旅游了大半个月。在泗水的机场,李家一双儿女含泪和陈叔叔握别,虽然只是惜别之情,这泪光却闪出关爱的光辉。 2004-8-2。
2007年11月25日星期日
寿宴
中午,工忙,见到桌上的纪录,有3个未接电话,都是老周打来的。这个经60年友情不变,出生早我一天的老友,我知他来意了。
“喂,老周,祝你生日快乐!”
“怎麽?你又忘记自己的生日了,所以昨天在报上尽写些不吉利的话!”,老友关怀,无微不至。
“信笔写来,随心所欲,做人又何必忌讳得那麽多?不过,真的,今早不是我堂妹的电话,我真的忘了。”
“算了吧!提起你生日,我就一肚子气。不谈了,你这个人见色轻友!”
“何以见得?”
“还记得吗?十年前的今天,我带了瓶XO去你店与你共庆生日,你坚持不饮,前天读你那篇”一滴墨汁万缕情“,一个不相识的小姐送一盒墨汁给你,就感激涕零地写了篇文章,不是见色轻友吗?”
“老周,你不是不知我是个坚持原则的人,对於烈酒,我有三不:1,工作时间不沾。2,两人以上场合不沾。3,欣尝美味时不沾。我尝名酿总在晚上回家洗澡后,眼看着琥珀色的酒在杯里摇晃,透出阵阵酒香、在优扬的音乐陪伴下,逐滴逐滴地欣赏名酿的真味。那天我尚在工作时间里,强灌下去,根本是对名酒的糟蹋,是一种浪费。这样吧,我写一篇纪念好吗?”
“今年你是70大寿,该摆寿宴,不要把我写出来。”其实,他说溜了咀,他昨天也70大庆呢!
傍晚,堂弟妹们大军压境,带齐了生日旦羔、沙律、西莱、相机等以为给我一个意外掠喜的庆祝,岂料他们来时正值全场满座,我正忙着烧莱,彼此只能远远隔着厨房窗口打个招呼,留下美食就走了。晚上,只我独对满雪柜的沙律、旦羔发呆,老婆回娘家,整月未归,此时更觉不可一日无此卿。
我也觉得今年生日应该有意义地庆祝一下,於是,我驾车去WilliamBooth医院门口“寻影”,寻找70年前我出生的幻影。然后拒车去Sukorejo父母亲坟前点柱香,多谢养育之恩。
晚上,以堂弟妹们送来的水果旦羔作晚餐,算是庆祝吧!雅丽小妹妹来电贺寿,我问她怎知道?她说记得月份忘了日期,女人真心细。她问我吹熄了生日寿烛没有?我说没有,生日寿烛吹熄了,我不是完了吗?
套句最近流行的口头禅:“有钱才能当主席”,老周,你贵为同乡会主席,当属富有一族,你都不摆寿宴,而我连社团闲职都没有的穷鬼一族,又何必打肿面孔去充阔摆宴呢?但是,既然没有推却你摆宴之约,我且来一个别开生面的寿宴。有人讽嘲我是秀才,所谓秀才人情一张纸(一幅字或画),我且在“千岛之花”设席,借文友们的佳作为肴。名酒楼供你味蕾的粮食,“千岛之花”供你精神粮食,不是更好吗?
余兴节目:老周趁本文未刊出时,会集一班同学来“闹场”,要我收回本文。我开价以一瓶XO对换,老周只以一个可口可乐空瓶还价!我感叹道:“数十声称赞不如老友的示意,我今天才知道,我一千字才值一个可乐空瓶”。引起满堂哄笑。人生难得相聚一场,应该欢欢乐乐,哄笑一堂,和谐相处,何乐不为?
2007-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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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大海
与女诗人短信闲聊,她问我难道半夜电话于扰你的人会是某某吗?我回应她:从法律的角度下,我无证据指定某一个人,但从我前后两篇(“难得和谐的和谐”与“义正辞严”)里,你可猜到是谁。
岂料,前两天,有人竟然在某报上大呼冤枉,自称没打过电话给我,还自报了手机号码。真好笑,我没半个字指是他所为,却为何自辨不是他之所为呢?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
这件事我本来是以为算了,手机号码随时可拥有十来个,又不是恐怖份子或绑票勒索,查他于吗?但现在既然有人不打自招,且大呼冤枉,引起我彻查的兴趣。烧莱的时候也正是我灵感涌现的时候,厨房出来,打个电话问周沁,老吴的电话几号?周沁报出来的号码,竟然就是半年前午夜惊魂、数日前讽语“笨象与秀才”的手机号码。老吴是谁?他就是威胁“丙叔漫画集”发行的老少两位前辈之一!果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在“义正词严”一文巳有提过“是否你心虚,而露出马脚,不打自招”,今竟又被我所言中。可叹先生棋错一步,竟然全盘皆乱!(少的不能写出这样流畅的文句,往还关系,导致短信回覆的时差)。
呼冤文中也一并下毒,说是林君告的密。哈哈!我白衣人一生清白,胸无城府,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何密可告?何况文协大会情况在文友间己成皆知的事,先生又何必装作不知呢?我与林君虽是新识,却是世交,彼此肝胆相照,又岂是流言所能动其亳毛?你又枉费心机了!
文友们,请再细味我“深蓝大海”的点题数语,再次呼吁大家,不要迷信杈威、不要听信流言,用理智与冷静的眼光去透视一切!2007-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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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跪狗”案与道德重整
2004年12月6日,戴某以自己身体健康与人格尊严受侵犯为理由将杨某诉至法院,2005年3月19日,安徽省合肥市包河区人民法院对一度轰动全国的“人跪狗”案作出一审判决:狗主杨某因侵犯他人人格权,被判当面向戴某赔礼道歉,并赔偿戴某精神损害抚慰金5000元和物质损失339.2元。(资料来源节录自《人民日报》2005年3月20日)
事情是告一段落了,但却不禁使人联想起上世纪20年代旧中国时期,上海法国租界里公园门前挂上一块“华人与狗,不许入内”的告示,闹得全国哗然,至今印象犹深。但那是当时中国国势极弱,是帝国主义者对中国人的羞辱。今天,中国人民已经站起来了!中国国势强大了!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了!但竟然发生比帝国主义者对中国人更甚的羞辱,是自己人对自己人的羞辱,且对人格尊严的羞辱几乎是达到了极点!5000元虽然是等于一个下岗工人退休金的半年总和。但比诸挥金如土,在香港旅行时把2000港元一客的鲍鱼也当常餐,在西湖动辄三四万元一席帝皇宴的中国豪客而言,5000元不过是盆中的几片肉罢了。由此一“小”案(比诸许多大贪污案,这只是“小”案)联想起去年的“宝马(BMW)撞死人”案等,希望当局重视这一类由道德沦亡而引起的心态,不要只“向钱看”而忽略了人文教育之复兴与道德之重整。
稿成待发,接到《千岛日报》传来前中国新闻社广州副社长张宝锵(夏木)老师的讯息;他说将对我“寻找失去的天空”诸稿作进一步阐释,将在《千岛日报》的“中华文化”版里,“诸子百家从谈”栏中,逐篇分析说明儒学在历代的演变,以至近代、现代的遭遇(包括五四运动),和目前的道德重整等。我在此多谢张老师对我“抛砖引玉”的回应,更希望张老师为我们解说“礼记”里《礼运第九章》的“礼运大同小康”章节。使我们能了解以前高喊过的“世界大同”,今天憧憬着的“小康社会”里“大同”与“小康”是什么?这里,我先致谢了。也请读者们一齐留意春风化雨的泽润。
老婆回娘家
,意思是说前世结下了冤仇,今生来给你嘈个不休!
我爱养鸟、也爱养狗,偏偏这两样东西老婆最讨厌。但当老婆吃点心,两只小腊肠狗在旁垂涎欲滴时,她也会细心也分给它们吃,还要教它们握手致谢!这点,我这个真正的狗主可不同意,因会把狗狗吃胖了,少了灵敏和风姿。但我不敢抗议,不然,我就要负责扫狗粪了。
老婆回娘家了,她选择星期一起程。临行前把房间收拾得窗明几净,我说:”你不在,我怎会把床单拉得这样笔直?于脆睡地板吧,懒得收拾!
从机场回来,没有缝纫机声、没有唠叨声,数年来难得的一个宁静!我欣赏着邓丽君软糯音色的“空巷”和“漫步人生路”。在暖窝里有老婆备就的鸡汤和卤牛肉。我憧憬着“举杯邀明月”,喝光了王大姐留给我的半瓶金门高梁酒,糊里糊涂地倒在床上睡着了,忘记了早晨的诺言!
一星期了,没有老婆先开店,我取消了晨泳的习惯!
好不容易又到了星期一例假,早上醒來看到满床像美国龙卷风灾后的床褥和书报,不得不做赴毕生难得做过几次的收拾床铺工作,左看右看,还算可以吧!
糟了!昨晚没带备菜肴回来,早餐与午餐就开了小罐的沙甸鱼夹面包解决。
狗不吠,鸟不鸣,静得可怕!过去,我不知甚麽是寂寞,今天,我初次尝到寂寞!在寂寞里,我想望来日如果将来退休了,生活是这样过吗?
面包吃光了,只得喝水充饥。为了打发时间,於是磨墨,在旧报纸上练字,等儿子回来一齐出去吃饭。
儿子下班回来了,我才发现我巳在笔研间化了4小时。肚子顿时饿得微痛!即刻出去吃牛肉丸饭。
哗!老婆回娘家,你家快乐我家愁!漫漫长夜,这样的日子还要挨三个星期!老婆是冤家还是亲家?今天才发现,原来老婆这样重要。
2007-10-31
2007年11月19日星期一
一滴墨汁万缕情
白衣人先生:你好。请笑纳一些墨汁,因读了千岛日报后,知悉先生喜用毛笔涂鸦在报纸上,这些墨汁能帮你磨墨的麻烦,洒些在墨盘上,如觉得不够浓可再磨一会,希望先生能接受此墨汁。 某某人敬上 9-11-07
我只在上星期“老婆回娘家”文中稍为透露我以习书法疗饥,就被这位不具名的读者留意了,为免我磨墨之劳,今日便送20瓶墨汁。这点知遇之情,不是金钱所能替代,这点鼓励,不是一两千字美词堆砌的文章所能相比。对着这20瓶墨汁,我感到是一滴墨汁万缕情。
说到书法,小时候在父亲的教鞭下也曾学过几笔,但父亲是厨子,白夭没时问教,只在夜间下了班回来才教读与写。厨子自是无才,教学那有良方?日子便在懒隋与糊涂中潇洒过。
50多岁时,为预防老年痴呆症,而进行脑子运动,才开始重新习字。经林祥德先生介绍认识郑材栋老师,於是向郑老师问字。他在我的书法里批了8个字:“倚马之才,操之过急”。我於是放慢了笔法。
黄景文先生首次的珍藏书画展时,我陪郑老师参观,他对一幅由清朝皇子写的楷书对联赞不绝口,他说“这才是真正的好字,字写得不好的,大可写草字,乱画一场,人家赞你龙飞凤舞”。我知道这是针对我的训辞,从此我避开行草,单习楷书。郑老师见我在百忙中犹自习字,於是笑称我是“偷闲厨子”,林祥德先生也亲手为我刻了个钤印。不久后,本市书法组成立了,名手云拥,我自觉我写的字越来越不及格,又值走进了“写稿湖”,於是搁下毛笔换珠笔了。
今年初,看到书橱里躺着许多根朋友赠送的、雕画精美的大型墨条,和许多枝狠亳笔。我想今年巳70了,人生还有多少年?这些笔与墨,此时不享受用之,待我百年之后,岂不是一堆美丽的垃圾?加上最近郭平教授赠我的《隋,碑志系列》字帖,庄占辉老师赠我的《章法概述》,玛琅谢汾兰女士赠我的《张猛龙碑》字帖,又岂可辜负好友心意?於是我重新研墨提笔,从0开始,对着字帖习字。今天,又收到这盒墨汁,一切的盛情与爱护,更推动我不能停笔学习。
2007-11-7
义正词严
读了椰城《国际日报》载(泗水)文君先生的大作《来自东区文坛的声浪》一文,其中有些直接涉及于我,所以我将全文予以解读反驳:
1.原句“冬眠了整整一届的东区文友协会”。冬眠这句子文君先生凭什么冠在东区文协头上?东区文友协会是一些摇笔杆的同好者的相聚处,与财宏势大之财团组织相比,实在难望其项背,但如果从自身的抚今追思之比,姑且列表一较:

2.原文“出一本文集也把香港和中国大陆的作品放进去,”按《文友文集》所收集外地文友在《千岛日报》发表过文章的作者有:北京卢劲松(卢顺望)原出生地在泗水。香港有:苏允岱原出生地三马林达。杨庆华原出生地外南梦,陈茂相原出生地加里峇汝(Kali baru),琅璧原出生地三马林达, 杨松原出生地泗水,吴俊辉原出生地玛琅。请问诸位读者,他们不算是我们东区文友吗?
3.原文“主要创会人兼荣誉主席容子也缺席”,查一般社团组织似乎没有“主要创会人”这名衔,难道创办人也有主不主要之分吗?据说大会之前,前任主席周沁、副主席慈慧都先后以电话相邀,容子表示不出席。会后,当选主席周沁与丙叔趋府,亲自送上画册与文集,交谈甚欢,容子夫妇也当场付了两年月捐,至于何故缺席?那是容子的自由了。
对容子之缺席,文君先生说:“既感意外也感意料”此句在文字结构方面,会不会矛盾?从而使我联想到文君先生的原文“隐约中会令人感到有一股力量在控制着”。两句配合起来,颇耐人寻味,是否你心虚而露出马脚,不打自招?
4.提及我白衣人“一反常态,关了菜馆赶去参选”,这“一反常态”四字可圈可点,请问文君先生,我的“常态”是什么?我在上周末拙作“难得和谐的和谐”一文中巳表明,我之到场是应傅孙炎之约,至于我之落选,正显出文友们选择之明智与大会之民主,大家都知道周沁任劳任怨、处事有方(前两任主席容子当年力捧周沁出任,就是看出周沁这点)。选举是以不记名、只写候选人号码的方式投票,试问又有谁能控制谁?至于原文“以他的知名度不知比其他三任候选人高出许多倍”,这数目又是从何调查而来?
我与文君先生素昧平生,又从何而得知我“一向自以为是内部人”?至于“有外人插手,本来简单的就变成复杂了”,这点我绝对同意,除了在本文第三段提及外,在拙作“难得和谐的和谐”一文里巳有颇详地描写了。
文君先生:现在让我说出我的“常态”吧,我是向钱看的,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若将钱财比道义,我将舍钱财而就道义。我曾不少次在周日关了店,盛装赴宴,也曾不少次关了店,去医院协助贫病者的需要,关于后者,文君先生能做到吗?在处理社团公务里,我一向不重名位(也没资格去争),总之尽本份尽力而为之,一旦听有烦言,绝不作意气之争,即刻交割清楚,知机而退,此后绝不回顾。昔日之与广肇、今日之与鲁北,我都是来的光明,去得潇洒,文君先生能做到吗?
5.当日在大会上没人提出修改章程之议,又从何而有“为甚麽不尊重会员”之句?请问;前两届大会有无修改章程?
6.理事会推荐的三名候选人,当场也各拥有20多名附议者(规定要有10名附议者),这样做法,是否合理?
7.不知文君先生是根本没有出席,还是志在挑拨离间而去凭空制造言论,原文所提“周永昌文友也实话实说”的全段话,非但永昌没说过,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没听过或说过这段堂皇冠冕的话。我只听到在台上有人高呼“主席一定要有钱,不管白猫黑猫,会捉老鼠就是好猫,不管是不是会员,那个有钱,我们就请他做主席”。我即刻站起反对:“如果是这样,文友协会将成了甚麽组织?”相信到场的文友们都还记得这情景。永昌为人确是实话实说,即如上周末他的一篇《醉言醉语2》,也毫不掩饰地真情吐露。每个人都有发表的自由,如永昌之不减本色,真信人也!
8.社团组织不是博物馆、商业机构或家庭组织,没有终身制的身份。老者如能保持本身的尊严,纵然不坐在主席台上,也备受众人尊敬的。若是倚老卖老,大放厥辞,又如何能得到众人的尊重?大家也只好掩口而笑罢了。文君先生对长者进行挑拔离间,将为智者所不齿!
纵观“声浪”全文,充满了造谣、中伤、制造分裂的气氛,企图游说“文友另立旗帜,脱离局促的《千岛》,走向广阔的窗口,让外界更认识你。”两年前,我曾受到甘词厚币的游说,希望文友们留意!
据查:在文友协会会员名单中,并无“文君”的真名或笔名,笔意也似曾相识,若是光明正大,又何必藏头露尾?
后记:无意中发现:半年前每晚半夜一两点打来的无头电话(拿起电话对方不应),竟然就是在“难得和谐的和谐”文中短信之战的手机号码!是知道我厨务辛劳,让我形成惯性失眠,轻则患上神经衰弱症,慢慢死。快则因睡眠不足,上班时遭车祸惨死,速速去!想不到这位文坛前辈,竟是如此咀脸!老兄:尾巴露出了,再换号码吧!寄语文友们,不要迷信权威,不要听信谣言,拿出我们的理智,用冷静的眼光去透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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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1-13
2007年11月11日星期日
难得和谐的和谐
当天上午9.30接到峇厘傅孙炎(姆基)的电话:“喂,我从峇厘都过来,你不来,可讲得过去吗?”。说的也是,何况我素来敬重他那义薄云天的气概!于是,即刻关门,飞车赴会。
到达时,大会已开始,我选择最后一行位坐下,巧遇久违了的杨景雯校长,我们寒暄几句,就与之握手相约,每年为大家写四篇文章。彼此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点:一面谈话一面听演讲,听到某个关键点上,我们都不约而同地“噫!怎么会这样?”。
陈和约我同行,我不就,此行为傅孙炎所激发而来,本来不打算讲话,但现在,我们这三尊大炮(孙炎、陈和与我)在一分钟内就聚在一齐。于是三炮轮发,隆隆炮声掠美梦、点点漱玉泽南园,一场口水战,好不热闹!真过瘾!
待大家漱尽珠玉,神疲力倦时,大会程序进入第二阶段:改选新主席。不知是哪位文友开玩笑,提名我为候选人。嘻嘻!又来一个“厨子主席”?我不拂意地接受了提名,但我提醒大家,“厨子主席”已被渲染成茶余饭后的话柄。假如文友协会由厨子当主席,岂不是表示东区已没人才?
投票开始,我闭目祈祷(不敢看!),求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普渡慈航,救我渡过难关。我听到周沁在身后拍我肩头说:“放心,你做主席,我们帮你!”吓得我冷汗直流!但随即又听到白衣大士莲座前的金童玉女说;“白衣人笔刀杀气重,得罪很多人,不配穿紫袍玉带,不宜当主席!周沁慈善为怀,处事任劳任怨、忍辱负重,应予蝉联。”。我回头见到周沁远远站着,欲哭无泪的眼光看着台上,我随之看过去,原来周沁的得票率远远超过三个候选人!逃过劫难,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跑回去开店,向钱看了。今天会上不是有人大呼向钱看吗?果然卫钱而争,“钱途无量”!寄语周沁,白衣大士已谕告我不宜改穿紫袍玉带,参与职位,我也乐得在野,依然做我的白衣人,可以随时发炮。
离大会结束儿小时后,我接到一封匿名短信:
“秀オ与笨象在竞选村长,笨象胜5票,为什么呢?其实笨象不笨,秀才真笨!哈哈哈!为什么笨象会胜呢?因为聪明的猴子不参加竞选,哈哈!为什么呢?‘留机待用’!哈哈哈!”
我即刻回应:
“秀才和大象都不笨,笨的是被玩於股掌而犹自以为是英雄的猴子。而最笨的是自以为聪明的幕后耍猴人==你!哈哈!我知道你是谁了!”
这个尾字932的电话时常发此含讥带讽的短信来中伤谩骂,今天,我从手机所载的人名里去筛选,知我手机号码的有几人?会收发中文短信的是谁?文笔写得这麽通畅的是谁?消息如此灵通、这么关心文协的是谁?匿名人完全浮出水面了。从报章最近刊出的部分文章,再联想今天那好像有默契的现状,更使我领悟了有些事情的台前幕后。
15小时后,短信又来了:“哈哈哈!我实为大秀才感到惋惜,为什么在夕阳之年还与大象争一长短?笨猴子与世无争,享受人生,轻轻松松过日子,这点大秀才肯定是做不到的,笨猴子还算幸运了!三笑”
他这招不是更坦诚自认是谁了吗?但我笑不出了,一场朋友,何必作笔墨之争?假戏无妨,真做又何必呢?读刚分到的“2007年文友文集”编后谈里说:人生的争执,又有什么必要?所失的是友情,所得的是什么?于是,我回应:“人生如梦,何必为意气之争?难得和谐。”
他随即回应;“这就对了!我同意。”于是,一场短信之战,在和谐中结束,但愿这和谐是真诚的!祝东区文友协会从此风调雨顺,同心协力,在安定中稳步前进。我们虽然穷,但有骨气!记住:人到无求品自高。
后记:回读全文,在短信往还里,“留机待用”与“难得和谐”两句颇耐人寻味。
2007-11-5
2007年10月11日星期四
<情系五羊城>
从斜坡步上五层楼,在五层楼遥望五羊城,让我看到家乡的美。在五层楼的文物展中,怎不见当年名重一时、由胡汉民作的对联:
五岭东来 珠海最宜明月夜
层楼晚望 白云仍是汉时秋
这副联反而在梁羽生编的”对联观止”中载入,成了澳洲某月饼厂的月饼广告,深为惋惜。
我被邀在荔湾区的百年老店、泮溪酒家茶叙。在那里,我品尝了精美的点心,流水淙淙、疏枝依依的园林设计,政界名人的留言留字,我留连忘返。最使我欣赏的是大门外的一幅对联:
泮水漾清池 胜地风光留客醉
溪泉邻上苑 荔湾景色驻春晖
下款是中医梁剑波题。笔下铁划银勾,写情、写景、对仗都很工整,使我脑海铭记了。
在六榕寺里,一进门就欣赏了苏东坡”六榕”两个字,也登上了六榕塔。有一副对联,好像是:
一塔有碑留学士
六榕无树记东坡
当然,三句不离我这厨子本行,惜未尝过正宗的”东坡肉”
离广州、过双桥、越白云、经鼎湖、抵肇庆、夜探七星岩。在鼎湖的寺院中进斋饭,从小时就闻名的鼎湖上素,不外如是,真是闻名不如一见。在肇庆,进吃了闻名的裹蒸粽,真的是糯、绵、香、鲜,果然名符其实。在七星岩,我记起清末民初书画家溥心畲的名句:”端溪闻蕴玉 闻说下岩良……”,我买了块雕工简朴的”老坑岩”端砚。夜幕初垂,游兴未尽,我们夜游七星岩。从导游那里,知道了农舍变楼房、农妇成导游,这些都拜改革开放所赐。
回程飞车赶回广州沙河大饭店,吃一盘道地的炒沙河粉,具香、鲜、爽之妙。
羊城之旅,是我最难忘的一件事。
2006-2-19
2007年10月8日星期一
从希望到失望
两年后(1961)我堂妹考入广州暨南大学中文系,托人带了本大一的课本给我。事隔半世纪,依稀记得第一课是汉贾谊的”鹏乌赋”。
某天,从厨房出来,见到华文教育统筹机构几位成员在午餐,於是上前招呼,经张玲玲老师荐介,贵宾是广州暨南大学来主考函授生入学试的博士考官。这点星火重燃了我巳成灰烬的希望,向张老师要求明天让我破格应试。
数十年人生经历,巳淡泊了名利,在考场没有得失之心,一切处之泰然。考题全是简易的中国文史,除汉语拼音一列题我完全交白卷外,绝大部份得心应手(以”情系五羊城”一文应试作文题,文中尽记在广州所见的景色对联为主,后来曾刊於”千岛之花”)。所以,被录取是意料中事,但得列名校门墙,总算是件喜事。后来知道所有考生一律都照单全收,其喜愉自然消沉了,但既无得失之念,又何必吹皱一池春水?
前几天,接获购买教科书的通知,满怀高兴地把五本沉淀淀的书买回来。到家打开一看,天呀! 里面一本是初级英文读本,两本是电脑知识上下册,另两本是介绍文字的认识与汉语拼音,都是从基层起步的书,竟没有一本有关文史的书。我糊涂了,在回忆里寻找我那天在考甚麽? 不是投考暨南大学中文系吗? 考卷里所出的考题不是全部都是文史有关的吗? 我又怀疑我当时是否在投考暨大附中(战前广州暨大有附属中学,有两三位父执是暨大附中的学生),我当时在投考初中入学试? 如果依照我今日手上的课程进度推算,何年何月才能有幸接受到1961时暨大一年级第一篇”鹏鸟赋”一类的课程?据说:暨大函授生与本科生有同等资格,是吗?
我再一次在求知领域里从希望跌入失望。
难怪某”新科状元”在给我的”训”柬里,替”武则天”改姓”吴”。了
2006-5-12
2007年10月6日星期六
悼李豪
怎么!又走了,最近一个月里,他是我连续走了的第6位朋友!
2002年我从《千岛》副刊的文章里认识李豪,文如其名,名如其人,为人豪爽!
我喜欢以食会友,我们的初交,我给他的见面礼是一桌菜,他给我的见面礼是一本书,高行健著的“一个人的圣经”,他启开了我的眼帘,让我读到2000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文风。那是2002年10月15日的事了,事隔至今不过5年。
初期李豪连续发表“天下美食”,以中国各地的“食”为主题,从中国大陆、香港到台湾各地都吃遍了,从吃的文章里抒发他的所见、所闻、所思,表达了他对环境的喜与怒,对他的过去虽然是一个“谜”,但其行文之流畅,见识之广阔,在文友中他是一个卓越者。
2003年《千岛》三周年社庆后,在Tretes东区文友的叙会里与某文友发生了意识上的歧见,他停笔了。我无从劝他,因为当时我不在场。在那段时期里,有部分文友为有无稿费而争论,李豪的文稿,却每次都謄好派人送到报社,知道刊登了后,又派人去报社买一张报纸回来,他没踏过报社一步,也没计较过,这就是他的性格。
2006年初,约他一齐投稿,那时他正忙于教学,他却依然答应每周一篇1千个字,写的是上世纪30年代至70年代的香港电影明星故事。虽是依资料改写,却如同身历其境,就像每个明星都是他朋友似的,写了约一年,他太忙了,停笔了,但他对《千岛》仍然一往情深。
今年9月初,他打个电话诉说他现在中华医院,在D304病房见到他消瘦了、苍白了,但声音还很响亮。他说是患了肠癌,现在才发现应是迟了些,我只能好言相慰,他的医学常识也很丰富,对我的慰言,只报以苦笑。
过两天,我正在厨房忙着,我老伴接他来电,告知明天他要施第二次手术了,谁料从手术室出来,入住加护室几近整月,而竟一眠不起。
李豪“谜”一样走过来,又“谜”一样离去!留下的是一本500页重而厚的赠书和同样重而厚的豪情。 2007年10月1日深夜
2007年9月28日星期五
回首前尘万里 6
聚集在北区华人区的行业,除了前述的数种之外,还有印务馆,计有:远东、东南、华秀、焕秀、中民、黄康华、协和、新青年、源源、中西等,其中以东南财势最大,远东声誉最好,可惜潮来潮往,为浪所涌,大部份都已成历史了。
还有一行几乎是湖北人的专业---镶牙。计有:胡美会、胡丽生、万华、田兄弟、杨惠生、胡秀生、鄢洪挺、张德鹏、吴金钟等(张是广东人、吴是福建人)。别以为他们是土包子,除了技高人胆大,履行医生的牙、补牙和镶牙工作外,挂牌西医的假牙工作,都是他们做的。(我小时候就是张德鹏先生的老主顾)。
别小看了北区唐人街,当年也有好几家肥皂厂呢! 现在我只记得出两家:胜美和裕源,还有一家在Dukuh街的,我怎麽也记不起来。
在Songoyudan街一带,有几家瓷器盘碗商,因我很少来往,加上日子久了,世事白云苍狗,记忆中只留下”祥和公司”一家,这家历史悠久,财资雄厚,主持人叶立庚先生,一代儒商,为人耿直,是中国国民党泗水支部主席、党中央评议委员、50-60年代为回台升学的学生做了不少工作。
这区也有几家照相馆:大华、华升、美致、宝英等。那年代里,由於小型相机还不普遍,一般都很流行上照相馆拍照,过年的全家福、中小学生毕业证书上的大头像,还有学生们流行交换像片。於是,每到春节、学校的学期结束时,照相馆的生意非常好。华人区的照相馆以大华最负盛名,店东辛卓基先生乃书香世家,是战前泗水华文报之一的商报主编、广肇会馆草创时期历届主席、中国国民党泗水支部主要人员,文才中英并茂、中文古今咸宜,一手行书称誉当年,为人率直敢言,是粤籍人士第一才子。辛氏在泗水华侨战时服务团的群众大会上(见本文第4”向红桥问流水”篇),激昂陈词,为党中央所责难,於是淡出党务。他以其流利的英文,长袖善舞,成为战后第一个正式输入菲林---Agfa—的总代理。60年代举家迁港,在中湾开设大华贸易公司。
鲜花店主要云集在Kembang jepun西侧横街的Bakmi、Sambongan一带,计有ABC、美丽、礼理、林宗海、中华、共和等十多家。每到周末,整条街都弥漫了花香和草香。以林宗海与共和两家历史最悠久,以ABC的手腕最灵活,逢年过节,一盘盘鲜花送到大部份老板的家里,礼尚往来,他的生意自然是最兴旺啦。值得一书的是:荷兰华人侨领、曾数度来印尼讲学的韩飞霜医学博士,是中华花店的后人。
理发店也是一门兴盛的行业,计有:新华、美兴、新颜、东和、新世界、侨众等,以新华的店面最大、人缘最广。店中有一幅以行楷书法拼字画,是由”四书”里的”正心修身 克己复礼”八个字拼成一幅”魁星踢斗”图,从艺术的角度看,难下定论,但穷我半世纪从书刊所见,也只见过这一幅罢了。
在五花八门的行业中,有一行很赚钱、但却不是众人所能接受、或肯去做的生意,你猜猜,是那一种行业?
也许你猜不到罢,那是寿板(棺材)店,当年在Kembang jepun就有一家店号”泉丰”的寿板店,在K街与Bunguran转角处也有一家店号”森春”,还有两三家麻石墓碑店。说到寿板店的经营手法,也不是见钱眼开之流,反而是有些劫富济贫的味道。据他们说:入门的顾客,气定神闲,后面跟随者一大堆,七张八嘴,来者一定是非富则贵,於是就要介绍好的棺木,再鼓其如簧之舌而漫天开价,丧家受美言所导,又限於时刻,大多数都成交的。入门者垂头丧气,跟随者不多,则多是中等人家,介绍中等货式,善言安慰,自然水到渠成。如果进门的是苦口苦脸、目光茫然无所适从,可能是贫苦人家,无以为殓,店家就会概然地施棺(免费赠送棺木)。据店家说,奇怪的是:每每赠送出一副棺木,不久,就有一宗大生意上门了,是耶? 非耶? 姑妄言之、姑妄听之。
在这区里,还有几家中式的糕饼厂:金陵,香隆、玉隆等,金陵平日出产旦面、面乾、中式饼食,中秋节期间,出品广式中秋月饼,香隆和玉隆出品闽式月饼,把市面带进了浓郁的节日气氛。也有三家酱油厂:美香、品新、三合。
在五花八门里,曾有八婆们吱吱喳喳地传说过一个故事:有位岳先生,是宋朝岳飞后人,自幼南来,无亲无故,从小杂工做起,挣扎几十年,终於给他闯出一片天地,在社会上有头有脸,在家里妻贤子孝,孙儿成群。正待安享晚年。岳先生夫妇首次回乡,未入国门前,途经新加坡,亲友欢宴席间,有稔熟的朋友小声问:”岳兄有不便吗? 不然,为甚麽你的产业都押给我的银行? 甚至几乎成了坏账?”。 这晴天劈雳,令岳先生连饭也吃不下,即刻转程回来。一查之下,确有其事,结果还是老头子力挽狂澜,才保得住半壁江山。从此,岳老不敢离家半步,终老异乡。
16 原子市场之兴起,与华语街名之更替
战后初期,荷英政府为稳定民生,在Bunguran街与Gembong街沿河两岸,建立了两排木屋摊位,这就是原子市场的诞生。当时是免费申请,手续简便,抽签便可得到。初期无人问津,不料一两年后,生意率直线上升,成为东爪闻名的零售市场。两列小小的木板搭成的市场,包罗万象,有罐头食赂、布赂、成药、食肆、古董、家具…..应有尽有。由1946年的廉价摊位,至60年代每个只有3x3公尺的摊位,价值在两公斤黄金以上,创下了当时最高店值的典型。
当年原子市场有两个最出名的小食摊,一个是品香亭的花生汤、另一个是云亭的爽面。这两家生意非常兴旺,每天都是顾客在门外等位子。
60年代的回国浪潮,风起云涌,地产猛跌。这两家食肆也不落人后,把摊位卖了,作回国的打算。品香亭摊位出卖后,摊主幻梦难园,只得在原子市场扩建的僻静一角,东山再起,可惜时乎不再,巳不复当年了。云亭老板潘琳运兄,自以为弹得一手好琵琶,在回国浪潮声中,醉心回国弹琵琶,就把店位和技术以廉价转手给林太。林太固难得其精髓,潘兄美梦不成,也因而妻离子散。后来寄人篱下,重掌厨政,也已不复旧时风采了。潘兄数年前撒手尘寰,为食市留下”爽面”美名,也算是人生的雪坭鸿爪了。
1962年间,可能为了配合十号法令的排华风气,把Simolawang区一带含有浓郁华人气息的街名改了:
原名 新名
北平街……………..Jl.Simolawang baru
南京街…………….Taman Simolawang baru
汉口街…………….Jl.Simolawang baru 1。
武昌街…………….Jl.Simolawang baru 2。
天津街…………….Jl.Simolawang baru 3。
上海街…………….Jl.Simolawang baru 4。
厦门街…………….Jl.Simolawang baru 5。
香港街…………….Jl.Simolawang sekolahan。
澳门街…………….Jl.Simolawang sekolahan 1。
为表示平衡,顺便也把Kembang jepun附近横街街名也一并改了:
原名 新名
龙街………………….Jl.The。
财宝街……………….Jl.Kopi
大伯公街…………….Jl.Coklat
肉面街……………….Jl.Samudra
Jl.Kampung doro……… Jl.Gula
Jl.Sambongan…………….Jl.Waspada。
Jl.Kampung baru…………Jl.Kalimas timur
Jl.Pecinan kulon………….Jl.Karet
全文完 2003-11-9。
回首前尘万里 5
从红桥沿Kembang jepun往东行靠南的横街Slompretan,整条街都是布赂批发商,其中的名店有:路明、中联、中平、陈洪金、建义、经纶、印港等,当年布赂都是由外国输入,生意非常蓬勃,覆盖率达东印尼一带,战后十年间就从Slompretan展延至Kampung doro、Tjaipo、Bongkaran街一带,生意虽然蓬勃,但不良性竞争太大,坏账太多,造成更替频频。当年老店,至今犹存在的只有路明和建义两家罢了。
泗水布赂商人才济济,出了不少社会贤达,如路明公司的叶存胥先生,是侨联继李唤群先生的第二任主席,并蝉联三任,至1966年侨联结束为止。另一位也是路明公司的张逸民先生,张氏是福清人,在1996年玉融公会冻结后,临危受命,领导和续延了玉融的福利工作,为今日的福清公会奠下一个完美的基础。张氏除了急公好义、排难解纷外,并极力提倡节约,更身体力行。其夫人逝世时,落实节俭,真真地谢绝花圈挽轴。及至张氏谢世,也遗命落实节约,其哲嗣也不违遗志,谢绝花圈,挽轴等排场。如张氏的以富贾之身,於节俭处能言行如一者,历数十年所见,可谓少之又少。对张氏一生之定论,他是真真当得起”德高望重、典范永存”这八个字。张氏一生服务社会,树立良好榜样,与今日社会上许多大言不惭而言行不一者,相去何止千万里?
布赂行中也有高人雅士:如中平公司的林其铳先生,便时常与中联公司的老板,和名士林少琴先生、郑材栋老师等骚人墨客,假大四喜酒家楼头厢房,吟诗咏对,逸兴遄飞。
从Songojudan街中段向东转入Kalimati wetan街一带,都是战后兴起的五金和机器零件业。历史悠久的是远通号,战后新兴的有:嵩华、胜昌、国际、恒昌、林章阁、大路、大光、建隆等。业者全是福清人,他们克勤克俭,从旧货翻新,发展到新货输入。他们的团结力也很强,那时国内新移民南来的手续不难,有新来的乡亲,先收留在店内实习,然后集资为他成家立业。所以,战后短短十年内,五金业就由Kalimati扩展到Jl.Husia、Jl.dukuh、Kembang jepun东段一带,成为泗水商业之翘楚。
泗水的黄金首饰业在战后至上世纪60年代期间,其主枢纽在Kembang jepun至Kapasan一带,计有:金联盛、永成栈、廉通、祥信栈、天成、三星、宝珍、源裕、瑞华、源兴等。以源裕店面最大及声名最著。金联盛是新加坡资本,专注金条生意,出入以公斤为基本单位,其东主许鹏飞先生,先后曾任精武体育会主席、中华商会主席、联合中学校董、中华中学董事长。为人风趣随和,没有半点富豪的架子,处世能伸能屈,对我们这一类厨子级人马,也进入厨房称兄道弟,叫我”波仔”(称我父为”波哥”,我是”波哥的儿子”)。1951年精武篮球队以印尼联队名义,由许氏亲自率领远征泰国。那时期出国大部份都是乘邮船,而球队却是全部乘飞机来回,成为一时美谈。当然,费用的来源大部是出自许主席的口袋啦。
上世纪80年代许氏谢世,我以联中同学会名义(那时只是扩大的班会性质),写了一副挽联,在同学催稿,仑促间以汤以墨、以勺为笔、书成於炉畔,无暇推敲,虽欠工整,却简画出许氏平生:
鹏程万里 历尽山河诸色 人间百态
飞凤归真 尚有余荫泽后 侨界流芳
许夫人系出名门,书香世家,挽许氏的所有祭品,一律焚化,此挽轴独留至今,以为纪念。许夫人之豁达,当属少有。
14 北区唐人街的衣 食 住 行
在泗水北区唐人街(Jl.Kembang jepun)一带,也有许多裁缝店,大字号的有:香港、良友两家,
中型的有:广华、新新、国民、时新、美丽、新青年、新时代、新生活。除了上述两家大的之外,一般上都是动员全家上下,联手合制的家庭式工业。后来,由於成衣工厂是相继长成,大大地影响了裁缝店的生意,再加上商业蓬勃,地价高涨,在60年代中期,已相继受到淘汰了。
能与环境同步并进的是饮食服务业(菜馆)。当时比较大的有:大四喜、吉云居、南园。(南区有南昌),构成四大分雄的局面。较中型的有:苏记、容记、英记、闽南、新雅、天国、小乐天、小有天、启记、光明、珠江等。在食肆群中,取名不慎者当推在Pasean市场楼上的”天国酒家”,试问:谁愿意自动上”天国”? 所以,不久就关门大吉了。
四五十年代时期,人心敦厚,同行之间互通声气。话说当年的”四大酒家”:大四喜、吉云居、南园、南区的南昌。各自有其顾客领域,例如:大四喜的顾客多数是闽籍及客属人士,吉云居的顾客以蒲田、兴化和侨生(Baba)人士为多,南园是福清、福州人的天下,南昌是侨生Baba的世界。(但也不尽然,例如今天某天皇巨星级老板当年的婚宴,婚宴在南园举行,前一晚的试妆宴在大四喜设席)。经营手法也各有千秋,有的是走精细的,贵而不饱的菜式,有的是走大众化路线,各擅胜场,互有长短。
本文第二篇曾有提到日军占领时期的婚宴情况,战后,婚宴也由纯茶点进入到酒菜的境域了。一般是每人一盘的宴会,四道菜一雪糕,讲究的就用园桌酒席,那时燕窝、鱼翅、鲍鱼的价钱还很便宜,一般中等婚宴还用得上,(记忆中在70年代以前,我店没有做过不用鱼翅、鲍鱼的酒席)。大场面的筵席就租用Stasten剧场、T.H.R.大厦、青年大厦为礼堂。
花篮也回复用鲜花了,最特别的是:无论任何型式的婚宴,都有一个大的鲜花横牌(约4—5公尺阔),挂在酒家的门楣(回想起来实在很险,好重的花牌,只用三四枚钉子挂着,那有安全感?)。花牌里用鲜花砌上xx联婚的字样。有次,很巧地凑成一对发人深省的句子:话说当年大四喜和吉云居是对门而立,相隔没有50公尺,同日两家都有宴会,分别挂出的花牌是”吴钱联婚” “何府宴客”,谐音读起来是”无钱联婚,何苦宴客?”。
说到”住”,北区所有小巷都住满了华人,富有的就聚居在Simolawang区一带,鸡犬相闻、守望相助,小巷春光,扬溢着无限温情,是真真的”远亲不如近邻”,与今日的新社区,仳邻见面不相识的情况,相去太远了,
在这繁盛的华人区里,适应商场的需求,也是华人旅馆的中心,计有:华美、大千、共和、东安、巴领眼、自由、中华居、南洋居、平安栈、南洲、格兰、华侨、杭州、民生、中华、何里活等。(巴领眼和中华是战前华人江湖红粉女聚居处)。那时交通电讯都不如今天的便利,外岛和外埠来客非常多,所以旅馆的入住率,也时常呈现饱和状态。在诸多旅馆中,以”格兰旅社”为最著名,除了前庭有一个大停车场和花园外,里面还有颇华贵的会客厅和餐厅等,颇具西式酒店的气派。东主杨少珍先生,是一个饱学的儒商,为人持正不阿,很少在社交筵席上出面,早期同盟会成员、中国国民党元勋、联合中学董事长、青光日报与黑白周刊社长、文光书局老板,据说当年芦山会议,杨氏也榜上有名,在当年左右两派侨领中,杨氏可算是年事最老者。
战后的”行”,在一片蓬勃声中,货车代替了牛车,汔车(家车)渐多了,马车渐被淘汰,而脚踏车是当年一般市民和学生最普遍的交通工具。回顾那时期,有辆家车确是不易,而司机的身份也水涨船高,与众不同。例如你请客,人客的司机也要另行招待,在狗比主人凶的惯性里,司机比老板更难应付。但有车一族的富人们,大部份都有与众同乐的美德,散席时他的家车成了送客的公车,非但毫不介意,反而引以为荣。至於朋友间的红白二事,更慨然借出座车应用,今日,可能此风难再矣。
“行”的行业中的运输业,战后以\’P.T.Kali Mas”运输公司成为全爪哇岛的佼佼者,其总行在泗水Kembang jepun街,东主吴金箴先生,早年随叔吴河水氏南来,栖身於叔父的
“金河运输公司”,其后侄承叔业,改名为”加里玛氏金河运输公司”。战前的不景气时期,吴氏曾一度失意,结束行业,日军时期,他长袖善舞,得以东山再起。印尼革命战争时期,在枪林弹雨中,他的货车在两阵之间,川行无阻,暗中为革命军立下了不少功劳,所以,印尼独立后,他的事业更臻至高峰。上世纪50年代中中学潮,他以董事长身份,向全校学生训话,在不用稿子的长篇演说中,用大刀阔斧的手腕解决了学潮。吴氏厦门人,处世豪爽而不苟言笑,与乃弟吴以文先生(Jenar abadi运输公司的创业者)的风趣待人,回然不同。1965年我在吴氏Taman bintoro的豪宅里,遇到他两兄弟抚杯谈笑,我说”金箴叔,我很少见到你两位在一起谈笑”。引得他们哈哈大笑,要我也倍饮一杯,不料,这一杯酒竞成永诀,不久,吴氏就驾鹤而去了。
回首前尘万里 续稿4
甘光集本街自红桥向东至Cantian桥。全长约半公里,是泗水唐人区的商业中枢,其两旁向横排列有:Panggung-Pecinan kulon。Kali malang-Kalimati kulon-Kalimati wetan。Slompretetan-Songoyudan。Bongkaran。Bakmi-Sambongan-Husin2。Bunguran-Husin。
上文巳有提及Panggung-Pecinan kulon的情况,自红桥沿大街行至Slompetan的一段,是银行和杂货行的集中地,战后初期,这条街的银行有:中国银行,华侨银行(星资)、Bank Dagang Negara。(60年代加上Bank Karman)。三宝娜总公司及其子公司林瑞华公司,并有政府公证人(Notaris)施宽厚与郑锡基。
接下去一段路,几乎全是客籍人士杂货商所垄断。名店计有:新新、黄康华(以上两家在邦光街)、锦兴、锦源、泗通、东升、联发、泰山、华丰、钻石、荣友等。向北横移Songoyudan街的有西南、瑞兴、南利、天源。在客籍人士为主的这一段大街,也有两间非客籍人士的店铺:”亚夫利加”和”远深”,后者稍后改建为Pasar Rejeki。这一段路除了是车水马龙的杂货商中心外,也出了许多华界名人:”亚夫利加”的叶应琦先生,献身社会,鞠躬尽瘁,前期任侨联副主席,60年代后期历任中华医院主席,为扩建中华医院工程立下不朽功劳。数年前谢世,极尽生荣死哀。 西南公司的李唤群先生为侨联首届主席。天源公司的李保增先生是中华中学创办人之一,亦是中中首届董事长,为中中忘餐废业,於是中中兴而天源颓。李先生盛时日常是西装革履,颓败时也依然故我,无改行装。十数年前校长夫人南游故园,遍访校董,不知可有踏李府门槛否? 李氏谢世时,吊客中,昔日故人,我只见到陈老师一人(不知是否时间不巧),唉!唯叹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而已。客籍人士在杂货行人才辈出,后浪推前浪,正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十数”年。
走过了杂货行区,下一段是五花八门了,中药材行在这一带有永寿堂、新万山 、怡安居、建安和、和德堂、永太和、德春和、万春、慈航、广济、安宁、杏林春等。中医有郑寿康、方寿民、胡彝重、容廷光、卢敬楷、王振持、黄邦杰、杨渊源、黄梓茂。跌打医生有庄霖卿、周万山、霍寿嵩(大侠霍元甲嫡侄,30年代精武体育会首任教习)。
杨渊源医师战前福建南来,挟儒医而寄身商界,1961年赴厦门大学再深造,62年主持寄驻在广肇会馆内的”侨联附属针灸医疗所”(即健民针灸所前身)。医疗所属赠医性质,全部免费,只在旁置一个捐款箱,随意乐助。杨医师以求治者日渐增加,於是开班授徒,以之为治疗所的助手,是为东爪针灸科开班授业之先河。今天,在东爪的针灸医师过半数是杨医师的徒子徒孙。
中医师中以永寿堂的容廷光医师最负盛名,容医师在上世纪30年代毕业於广州汉光中医学院,并跟随当时著名的小儿科吕起医师实习。战前南来,在永寿堂悬壶济世,为人和善,处方小心,用药很少多於三钱。以药到病除而闻名於泗,每日在药房的大厅上,走廊过道,甚至敞开的诊所里都坐满了人,门诊时间由上午8点开始到诊完病人为止,药房在晚上9点拉上了铁栅,但病人可达到11点。诊病时非但不收诊金,甚至忘餐废食。有几次求诊期间,其工人告诉我:过了中午,先生还没有吃饭。我於是排众而入,”强迫”容医师上楼吃饭,他还要向诊所里坐满四面的候诊者道乏:”这位是XX小老板,他要我去吃饭”。为了免得在过道上被病家”拦途求诊”,更要”护送”到半楼梯,然后我坐在梯间,固是约着不守秩序、倚熟卖熟的闯关者、也表示自己没有kkn。容先生过份地舍已为人,晚年肝病,在家休养期间,也为上门求诊者切脉处方。他之逝世,固然是源於肝病,何尝不是病家们过份的结果? 容医生出殡之日,执绋送到坟茔者达五六百人,真是极尽荣哀。
在泗水北区一带,也有多位华籍西医:黄顺意、李应征,张全义,吴天宁、郭和本(牙医)和郑子尧。郑子尧医师是闽南人,为人风趣而重爱心,曾一度是中华医院院长。诊所里挂了一幅刘丽南先生书的魏碑体书法”身无病痛,就是快活神仙”。他说做人要糊涂些,就是健康之本、长寿之道。有次我去求诊,听筒只在我身上按了三下、打针、开药方。我说:”郑医生,才三下就听清楚了吗?” 他笑说”清楚了,你根本无病,只是撒娇罢了,回去吃碗面后吃药,睡一觉,就没事了”,我为之气结。但,果然药到病除,奈何? 西药房有:养生、平民、Kimia Farma三家。成药店有永美(Usfi前身)、济民(Pim前身)、余金池、余仁山、民生等。
本文提到书画家刘丽南先生,他是自学成功的老书画家,在Kali mati kulon开了家广告社,刘老的魏碑体行楷称誉一时,泗水近乎百分之八十的中文招牌,都出自刘老手笔。当时的华文广告社,除了刘老之外,还有”星岛”,”李应楠”三家。
回首前尘万里 续稿3
战前,值世界不景气,泗水的房屋几乎十室九空,因为勿论是店位或是住家,其租费的比值,在一般人来说,还是一个相当重的负担。日军占领时期,下令所有租费按原来荷盾的数目,用日本军用券付还,三年内日币节节贬值,屋租价格依然不可变动。
泗水南区一带的花园洋房住宅区,是洋人的专用区,华人入住的可谓凤毛麟角,就算有,也不过是受荷兰教育的高级公务员或医生之流。日军占领期间,荷兰人全部进入集中营,那些房子就由日军入住。日本投降后,这些房子全空着,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又爆发了革命战争,处於青黄不接的无政状态时期里,任何人都可以成为这些空屋的主人,於是,许多人就成了那当年可望而不可及的洋房的主人。
英印军时期,在恢复社会秩序的过程中,成立了Asatjok登记户口、并成立了House房屋局登记户口。凡巳登记的,就成为该房子的永久住户,屋主无杈驱逐住客,租费也只按原价(战前的租值)起十巴仙。於是社会得以安定,广大居民安居乐业。当时的租值与今天的实况相比,根本是天渊之别,我当时店面和住家都是战前租下来的,也享了几十年甜头,说句公道话,对业主是非常不公平的。所谓”人无三代富”,战后,许多业主是中落了,看着满街都是自巳上一代遗留下来,空拥有业主杈的房产,租户生意飞黄腾达,业主收到的租金却不够还水费。所以,50年代中旬,Slompretan大业主陈君,将其在Kembang jepun跨Husin 2直达Kalimati wetan三条街的房产,廉价卖予林君,林君当年得意商场,正拟有所作为,但碍於法例,更且不久林君身系囹圄,至今己半世纪,仍是动之不得。林君作古多年,这一带租户,更可安枕无忧了。
Kembang jepun大业主周君,在 kembang jepun.、Bunguran至Gembong一带有一大组房产,周君晚婚,无子息,人亡业息,其妻移居荷兰,无眼再睹旧房产了。例如我在Dukuh巷子的住家,附近一连五家都是同一个阿拉伯人屋主,屋主回国了,交给同乡收租,那位收租人,每年总是找我父亲做代表谈判。他说涨幅不够还他来回两三次的三轮车费。
那些空手拿到洋房的幸运儿,在荷兰政杈与早期的印尼政府期间办妥了产业手续,那洋房自然就成了他的私产。有部份没有办理手续者,后期成为官商勾结者没收的对象,有人因而发了一大笔劫收横财。但盖棺之后,不是空留臭名在人间吗?
战争带来的意外收益者普及全民,所以大家都成”在福不知福”,只有我们这些承受新租约者,才感觉到过去那份天跌下来的幸福。
当然,这期间也有一些好心不得好报、反而莫名其妙失去了房产的不幸者:话说当年英印军向内地推进,於是许多华人成了逃来泗水的难民,有亲的投亲,无亲的也被当时有大房子的华侨收容。不久,英印军政府登记户口,当然也悉数照登,岂料竞成了尾大不掉的后遗症:
例1.我有一位住在南区的宗伯,战前巳事业有成,为人热心好义,为1912年广肇创办人之一,1952年广肇馆址落成典礼的前彩者。他当时就把两座厂房之一座,作为同乡难民的收容所,户口登记后,成为永久居民,难友们也不愿回归原地了。后来进一步反目成仇,最后, 变卖产业时,还要与昔时的投奔者的后人谈判利益分配法,(其实有半数巳大大改进了环境,另迁新址了,但仍保持作居住名额不放)。
例2:住在Undaan街的方先生,见到表哥举家逃难来泗,当时方君新婚不久,未有孩子,就把正厅整座让给表哥全家暂住,自已住在侧屋(Pavolion),登记后表哥全家成了永久居民,於是鸠占鹊巢,进一步六亲不认。60年代方君也巳儿女成行,只得自己搬了出去。
以上事例,不胜枚举。
11 土产行风光岁月
邦光街(Jl。Panggung)紧靠红桥的金河(Kalimas)东岸,沿河东展至Jl。Gaambir,Kampung baru(现称Kalimas timur),东拐至JlSongojudan北段,都是华人大土产商的集中地,后来更延至Kertopaten。其著名的有泰源、信丰,德丰、集美、新星景、美达、鸿记、和记、洪朝智,海陆丰、有成、联泰、泰兴、泰兴栈、三兴、信记、哈山、龙江、源昌、友谊、Mansur,与合泰、合荣两家有名的蒋氏家族。50年代中旬,新景星开展了Surabaya putra银行、哈山开展了Surabaya jaya银行。邦光街一带的横街窄巷,全是早期已建成的货仓,经营的是黄豆、绿豆、薯干、椰干、白糖、 咖啡、花生、咸鱼等,除了咸鱼是由泰国输入外,包括白糖都是输出,方向以星、马一带为大宗。
合泰与合荣是战前实力雄厚的蒋氏家族两房所经营,战后传至”以”字辈,他们的”南京戏院”是战后华人界之主流电影院。当年老板娘的嫁妆,除金玉珠钻外,其中的文房四宝,就有一块名贵的端砚、玉印。唐伯虎画的鸭、雪涛画的鸳鸯。其家世可见一斑。
如日中天的土产行业,在59年间的十号法令,使溶合在乡间的华商全部结束,一切运作全面混乱,在60年代开始渐渐退缩,十年后,几乎全面肃条,往日寸金尺土的邦光街一带,已几近死街一区,店位无人问津,昔日邦光一带土产商之后人,今日仍风云际会,且更上层楼者有Mamsur之吴氏家族、有成之王氏家族、信丰之黄先生。今日的跨国大亨黄先生,当年也曾一度寄迹於这一土产胜地。
邦光一带的土产商全部是闽南人,他们勤俭起家,待人接物,没有半点架子,且热心公益,从不后人。当年中毕商会会长赵启泰、中华中学董事长杨维煌,就是个中翘楚。当年的前辈,今日仍老当益壮,活跃於社交场合者大有人在,读拙作而忆当年,能不兴叹?
土产行业与市民直接有关的是加工咖啡粉行业,当年的咖啡粉厂计有:瑞和、合和、合和栈(Kapal api)、钟源(Tjap singa)、建发、顺源、福兴(Tjap Glatik)------。
当年以”瑞和”声势最为浩大,执行内之牛耳。吴老板拜寿那天,封锁了整条Pegirian大街,专供吴府贺客泊车。回首昔日繁华,等若南柯一梦。
以Kembang jepun大街为界,依红桥金河向南行,与邦光街比翼齐飞於泗水商界及金融界的是Pecinan kulon街,它是有名的银行街,计有Bank Exim、Bank asia afrika Bank Siliwangi、Bank Nusantara、东南亚银行、黄仲涵建源公司分行,大输入商刘珍公司、和当年最畅销的印尼文报Pewarta Surabaya。50年代中期又在附近的Tepekong街一带,增加了Bidi银行、泛印银行------。
回首前尘万里 续稿2
谈过泗水的京剧活动,自然要链接到地方戏与话剧的活动情况:
广肇会馆战前在Jl.Bebes的馆址於战时会务停顿时被屋主收回,战后,广肇附寄在南华学校内办公,(广肇新址成立后,南华学校附属於广肇旗下),1949年间为建馆而义演粤剧筹款,先后演出大型粤剧”明末遗恨” “一剑存忠孝”。
1955年为扩建南华校舍,演出大型粤剧”十二金牌召岳飞”。
1962年演出粤剧折子戏(短剧)”孝感动天” “狸猫换太子”。
1955年排练”十二金牌召岳飞”时,主角演员陈君挟酬金不遂,遽然离去(那时代大家都是义务的,甚至出钱出力),乃由我勉强挂帅登台(时年17岁)。伧促间我求教於马崇尧、庄霖卿、陆仁声三位老师,由於我在平日交往都是”跳上一辈”,他们都很乐意成全,排练时几乎每晚都轮流到场指导,分别由庄老教我上下马的工架、马老教我散发的工架、陆老教我出场时威武的关目与架式。虽事隔半世纪,教导之情,岂能或忘。
当年广肇连串的演出,是由本是粤剧”科班”出身的我的三叔导演,排练为期很久,要求严格,加上两三位女演员又原是国内粤剧演员,所以历来的演出成果都是达到一定的水准的。比诸1997年我首次回粤,在广州海珠戏院看”广东第一团”的演出,回顾当年广肇的演出,毫不逊色。行书至此,禁不住驱车去那昔日歌於斯,舞於斯的会馆凭吊,正想信步入内,学陆游再访沈园,猛省起风雨后的今天,这里是新人事,新作风,歌舞升平,群贤荟集的地方。我巳不是会员,进去干吗?况且今日冠盖满华堂,厨子何价? 於是停步不前,仰首远眺,想起过去全馆上下,勿论清明节拜扫公墓、排练粤剧,协助外侨登记、回国浪潮的临时宿舍、为同乡福利、为社会作出贡献时,无不互相关照,互相尊重,在非常祥和愉快的气氛下运作。然而,事过境迁,一去不复返了,这一切,都在我深深怀念中。临别一刹,想起前人一副对联:
千万劫 危楼尚存 问谁摘斗摩星 目空今古
数百年 故侯安在 只我倚栏看剑 泪洒英雄
鲁北工艺会(现鲁北乡亲互助基金会)
1950年公演话剧”神秘的阿福”。
1952年公演粤剧”巧云戏叔”。
1956年公演粤剧”管仲相桓公”。
有妫堂庆1957年公演闽剧”陈三五娘”。
新毕中学1952年公演话剧”方珍珠”
玉融公会1954年公演话剧”屈原”。
1957年公演名剧”孔雀东南飞”。
向太阳剧社1959年公演话剧”海恋”。
双十剧社1961年公演话剧”螳螂世家”。
华侨音乐社成立於1946年,是当年华人唯一的交响乐队。
1947年公演话剧”明天的太阳”和”抗争”。
1948年公演话剧”春风秋雨”。
1950年纪念冼星海先生逝世5周年,公演大型歌剧”黄河大合唱”,话剧”人民万岁”。
1951年公演大型歌剧”赤叶河”。
1952年公演话剧”白毛女”。
1963年公演大型歌剧”王贵与李香香”。
其间并有演出歌剧”小二黑结婚”、”红霞”、”生产大合唱”、”乘风破浪”。儿童歌剧”一粒棉花籽”、”果园姐妹”等。盛名扬於全印尼。
9 侨团组织与宗教
在泗水的华人宗亲会与团社组织,渊源巳久,战后复兴和新兴的有:
中华总会(?—1958)和中华侨团联合会(1952—1966)两大组织,其属下有:
(不分所属及先后,但凭忆及)。生活会、大众社、双十剧社、同济医社、中医公会、济阳公会、华侨妇女会、双十剧社、泉属会馆、华侨音乐社、寄傲社、延陵公会、惠潮嘉会馆、裁缝公会、布商公会、金商公会、新生社、零售商公会、古城会馆、广肇会馆、亚弄商公会、山东公会、福莆同乡会、西河社、中国国民党泗水支部、三民主义青年团、有妫堂、玉融公会、中华机器公会、理发公会、章属会馆、华联社、东岚公会、鲁北工艺会、广肇青年会、江浙公会、义兴总会、安溪公会、仙溪公会、华北同乡会、三轮车公会(是三轮车东主的组合)。
体育会有:精武、群力、合力、自力、新光、众联、
受洋教育的侨生华人团体有:中华运动会、福建公德祠、声气会、华侨联合会、和合会馆、义和会馆、华侨劳动会、中华青年会。
医疗组织有:中华医院、养生产院(个人私立)。
60年代以前,本泗只有两间教堂:中毕基督教堂与五旬节教会,我虽然不是教徒,但与中华基督教会近在咫天,也很多朋友是教友。例如情谊与我50年不变的周福清兄(50年来情如手足,却没有顶撞过半句)是基督世家、萧江延牧师的令堂是家母的好友,我称萧母为”姐”,推论起来,萧牧师的孩子还应叫我一声”舅公”呢! (一笑)。
中华基督教堂是:广东堂、闽南堂、兴化堂、福州堂四个堂合而为一。战后该教堂建筑简陋。在50年代中期才改建成现在的巍莪大堂,每逢周日,自凌晨5时起,钟声响澈云霄,教友们都穿着整齐,安祥地步向教堂礼拜。圣诞节情况更为热闹,尤其是孩子们,捧看大包小包的圣诞礼物,幸福的笑容,感染了空间。这情况保持到50年代末期,各堂分别另建新址,新会所建筑更且青出於蓝,原中华基督教堂只余广东堂,今昔之比其情况巳不可同日而语了。
1960年以前,泗水只有四所庙宇,凤德轩(Kampung Duku),天上圣母庙(Slompretan),风山古寺(Cokro Aminoto),三保公庙(Jl.Demak)。我从小在Ka,p.Duku长大,对”凤德轩”自然更为熟悉,那是一间两进的庙宇,面积虽不大,香火却非常鼎盛,每逢初一十五,香客络绎不绝,春节,盂兰节、中秋节、神诞时更有途为之塞的热闹情况,轿车与三轮车之拥挤,几可与今日中华医院探医时间,门外车辆候客的情形相比美。庙宇对面的空地,也属庙产,那里有一个小戏台,每日上下午演手袋戏,唱白全部用泉州话,观众不少,我听得多了,从中也学到不少泉州话。
传说凤德轩的签语得灵验,我曾身历其中,现我且姑妄言之,你也且姑妄听之:我家虽是拈香一族,但却非虔诚之辈,我母亲只在春节才上庙进香。1958年,我母病重,药石无灵,无望中唯有问诸神灵。於是进香求签,签中有”破镜重圆”一句,我父亲寄予希望,但我以为镜破那能复合? 且故事引述陈三五娘为典故,我记得闽剧陈三五娘是没有团园结局。果然,我母亲在该年底逝世。
另有一所不属神庙的神圣庙宇的”文庙”,是纪念孔夫子的庙堂,建筑肃穆雄伟,四书云”子不语怪、力、乱、神。”。所以求福求财的凡夫俗子没有涉足其间,但惭愧的是:我们这些”孔孟之徒”,又有谁怀着敬仰之心,入内参?
回首前尘万里 续稿
5 校园风光----毕叶、留级、险记过。
约在10岁时,我进侨南学校读一年级(真不明白,我爸是南华校董,为何把我放进侨南?),由於在语文上有了一点基础,很快就和老师们建立了很好的关系。级任韩树桂老师是道地的北京人,因她的教导,使我在语音里打下一层基础。同学们以为我是国内来的,本来一般玩耍交都用土语,有我在场就讲国语,简接形成了我印尼语的差劲。印尼文(那时称巫文),每周只有三两节,共余所有的课目全用中文。印尼文由杜霖江老师主教,他是全校有名的”凶神”,也是我父亲的老友,但对我却没有KKN,打手心时反而打得更大力,而在课堂之外,却对我非常关照,这就是”爱之愈深,痛之愈切”罢。(可惜我不自爱,念到高中时外文还是徘徊在30分之间)。回顾半世纪前的小学老师,俱往矣! 只有教英文的陈雪娘老师,在联中校友会的名册里还看到她的大名。联中几次聚会,我都错过,希冀在未来的同学聚会里,有机会见到陈老师。
战后,泗水复兴或新兴的华校不少,计小学有”侨南” “南华” “华小” “中女” “同善” “南青”
“光华” “新侨” “启蒙” “振文” “南洋” “中华国民” “民强” “民光” “侨光” “侨众” “开明” “侨童”
“南强”19所。中学有”联中” “新华” “中华” “侨众” “服务” “民光” “侨光” “开明” “华师”9所。
我小学毕叶时,参加部份中小学华校在Stasten剧场(现BI大厦广场的一部份)举办的联合毕叶典礼,我们从Jl.Bakmi (现Jl.Samudra)列队步行到剧场 (现在的哥儿们要步行这麽一大段路吗?),毕叶歌的歌词还保持着浓厚的战时气息:”同学们,大家起来,担负起天下的兴亡,听罢! 满耳是战乱的嗟伤……………….。
小学毕叶后,继续升中的同学,大部份进了联中,在父亲的选择下,我进入中中。上课时是由Kampung Dukuh步行到红桥的电行总站搭电车,在Penele桥附近下车。刚上课不久,适值校长风波,我任初一班代表,在莫名其妙的班代表会议中,我的座位接近学生会干部席,在某同学指引下,我朦查查地出尽风头当马前卒。最近,在中中校友会筹划期间,遇某同学谈起往事,我才醒悟当年在无知中被人利用了。(他不知道被他利用者是我)。
在中中的三年多里,最怀念的是邵蔚静老师和李顺昌老师。初二时,校长夫人孙老师担任我班的国文课,因病由某老师代课,竞在我的作文簿写”抄来的”三字批语,被我闹上许家楼,表面上我是胜诉了(坚决要老师当面把”抄来的”三字划掉”),却不料背地里被套上”反动”的帽子。
说一句不自量的大口气话,在中中上国文课时,我觉得很闷,课文里巴金,茅盾,朱自清,老舍…….的文章,在小学时代都已经读过了。念初三时,我参加广肇粤剧演出,排练时翻翻一位演员带来的联中国文科本,发现里面大部份是我没读过的文言文,於是,初萌去意。在高一班上,常与教国文的叶老师 (客家人)意见相左,学期结束时,成绩单上国文不及格! 两个”留级”的红字,成为我向父亲要求转校”联中”的最有力理由。
走进联中,从新由高一上读起,人地生疏,非但不敢顽皮,更且全心向学。在我班的师长里
,令我最敬仰的是浙江女师大出身的李竹亭老师和副校长许汝铁老师。岂料我不生事,麻烦却找到我头上来。
上海交大出身的叶老师(闽南人),在教完”公子重耳出亡始末”后,出了”读后感”为作文题,叶老师根据皇朝正统观念的解释:公子重耳为人是极尽忠孝仁义,我歪论他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表面被评为”欺师”、”目无师长”,背地里为我套上了”XX份子”的帽子,要记我大过。联中被学潮闹得头昏脑胀,自然杯弓蛇影,草木皆兵。我被传入训导处,我据理自辩,训导主任梁美振老师难下判断,於是,两天后再被传入校长室。
在校长室里,李清廉校长和霭地叫我坐在会客椅上,我真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我只好以待罪的心情,战战兢兢地坐下,校长和霭地向我了解了背景和转校前后,校长摊开我的作文簿,”这篇作文是在课堂上作的罢? “ “是”我解说,”在老师授课时我就有这看法,这不过是把我的看法如实写出来而巳”,”叶老师认为你目无师长,要记你大过,知道吗?”。我觉得气氛平和,就大胆地回答 “我级都留过了,何在乎记一个大过? 假如校长也认为我错,我愿意接受惩罚,但我不知错在那里”。校长非但没有记我大过,不久后更送我一本”东莱博议” (专评”春秋”的书)。下一学期叶老师不愿再教我那一班的国文,换来了王石堂老师(服中首任校长)。
从我在两间中学经历过的两段扣帽子小故事,联想到最近而至今天凤凰台仍播放的”鲁豫有约”节目中十年浩劫的历史回顾,使人不寒而懔,而无限感慨。
1958年9月底,联中接到关校通知,适值新购置了六台显微镜,和两具人体内脏模型,几乎还未开封,校长下令原封移交,让它们能在社会上有所俾用,校长在宣布关校的集会上向同学们说:”我们没有错过,我们是为教育而教育,今天,是环境强加在我们身上的错……”。
李校长是燕大文学士,美国神学硕士(燕京大学后来合并入北京大学),在几乎每天接触的日子里,从来没有提过政治和宗教的问题,1973年在台北晋见他时,”你的衣着怎麽还是老样子?” 他送我一件有花边的白衬衫,我存放到今天。校长没有向我传教,却把我的儿子带进了台北的教堂洗礼。
6 书局 报馆 电影院
书局是我最爱跑的地方,我店西邻是大中华书局,对面是大成书局,东邻是文明书局,小时侯爱看连环图,那时的连环图,每一幅都是精美的传统国画,著名的工笔人物画家张光宇,当年就编绘不少连环图。其题材古装的有”三国” “水浒”等,和抗战有关的有”八百壮士” 等许多悲壮的故事,漫画有张乐平的”三毛流浪记”,以孤儿三毛的流浪生活,画出了战后中国的民生。给小时候的我灌输了不少历史和当代生活的认识,进一步看些简单的历史小说,如”史可法” “石达开”等。第一次看翻译小说”爱的教育”,使我第一次躲在床上流眼泪。
三家书局的老板都允许我站在那里看免费书,文明书局孙乐铭先生的叔父,大中华的王奇策先生,大成那爱开玩笑的朱经理,我都混得很熟,尤其是大中华后堂的客厅,我时常坐在旁边听王奇策,林华珍,黄克敏和郑子尧医生等几位叔叔谈古论今,使我的智识领域开拓了不少。
书局的来书很多,教科书、文具、历文、现代文艺小说。从章回小说”七侠五义”、”三国演义”、”红楼梦”,香港广东派武侠小说、张恨水、冯玉奇的爱情小说、巴金、冰心、茅盾、老舍等作品,到鲁迅全集,从蒋介石的”中国之命运”到苏联作家的”钢铁是怎样烁成的”。抗日将领挂图,从蒋介石、李宗仁、何应钦、白崇禧…..。到天安门上的毛泽东、朱德、刘少奇、周恩来….。都应顺时代的脚步,挂满了书局的橱窗。我今天还舍不得打开的两套石版线庄书,就是70年代从文明书局的旧来堆里检出来的。(不敢打开的原因是因为年代太久,生怕线发霉,到时散落满地,这残局如何收拾?)。
在文具方面,除了一般的习字簿等外,钢笔名牌的派克,犀飞利到中国的英雄牌都有。毛笔方面由羊毛小楷的”湘江一品”,到狼毛中楷的”横扫千军”等一应俱全。
除了大成、文明、大中华三家书局外,还有民众、中国、华洋、新文化、侨众、守光等几家比较后期的书店,但其规模远非上述三家可比。
说到战后的华文报,几如雨后春笋,单单本泗就有”大公商报”、”华侨新闻” “青光日报”、”黑白周刊” “木棉” “民主周刊” “新春月刊”等。在泗水报业市场充塞的还有椰城的”新报” “生活报” “天声日报” “中华商报” “自由报”等,那时文化界人才鼎盛,左右两派时常笔战,泗水是”大公商报”与”青光日报”对垒,椰城是”天声日报” “中华商报” “自由报”与”新报” “生活报”对垒,那是真真的笔战,双方全力以赴,互揭於疮疤,不但看得引人入胜,从中更能学到许多文字上的技巧。不是今日叔公与我之战,只不过是战台上的虚招,不伤脾胃的玩笑,只如飧桌上的麻油、胡椒粉,偶一而为之,可予人清新醒胃的感觉,太多则难以下咽,也会伤脾胃。(言多必失之误)。
放映华语片的电影院只有两家:”南京戏院”和”新华戏院”。战后的华语片题材侧重於抗战的故事,间谍片有”天字第一号” “第五号情报员”,描写战时中国大后方生活的有白杨和陶金主演的”一流春水向东流”,充满民族意识的有刘琼主演的”国魂”,李丽华主演的”小凤仙”,歌唱片大部份以周璇主演者以多,古装的有”西厢记”等、时装的有”夜上海” “天涯歌女”等。欧阳飞莺的”香格里拉”可说是在周璇以外最突出的星星,那首主题曲仍然成为至今任何与”香格里拉”有关的背景音乐。战后出名的演员很多,计有刘琼,赵丹、韩非,韩兰根、陈云裳、舒适、周璇、龚秋霞、陈娟娟、陈燕燕、白光、严俊、李丽华、周曼华…..后期有何莉莉、夏梦、傅奇、石慧……等。
我们这些小鬼都甘愿去排队买票,当时也有卖黑市票的黄牛,但却没有排队恶霸的出现,炒票的黄牛也很守秩序。回想在戏院里最火辣的情绪是看邬丽珠主演的武侠片、关德兴主演的黄飞鸿片集。当英雄(主角)追敌的紧张场面出现时,全场观众一齐拍掌欢呼,大叫”快点!”,与银幕打成一片。影片里一些稍为亲热的镜头 (碰碰鼻子之类),就全场欢呼哗叫,好不热闹。
以后,中国摄制的华语片”上甘岭”、”地下宫殿” “搜书院”才开始在南区的西片院线出现。
7 南洋黄飞鸿与京剧
今天在电影里看到李连杰演的黄飞鸿,不过是编剧凭空而作的武侠片题材,套上一个黄飞鸿的名字罢了。接近黄飞鸿的真实故事,应该是50年代关德兴演的粤语片黄飞鸿片集,(据说关德兴每拍一集,都事先向黄飞鸿在香港的遗孀三姨太敬奉红包)。千岛日报娱乐版不久前也登过黄飞鸿的真实故事,黄飞鸿在广州开武馆之前,是广东省佛山县(现为市)的武师,在广场表演兼卖跌打药为生,其事迹在小市民里流传很广。(包括他也曾失手败在一乡下老头手里,不过不在本文题内,这里不赘)。
在泗水也有过两位和当年的黄飞鸿相似的人物,他们就是椰城来的高玉磷和汤少峰两位师父,话说战后在Kembamg jepun街Kalimas运输公司(现Maspion总部)对面,中国旅社的广场(现Kembamg jepun 29-A至E号地段),是两位师父的表演场地。每到下午三点钟左右,”当当当………”的锣声一起,召引了很多老幼围观,当然少不了我这小鬼的份。两位师父都有很好的武功,高师父用一枝宽3cm厚1cm长约70cm的铁条,猛打自己的头顶和胸部,胸部红了、铁条也湾了,就当场擦那待卖的药酒,由汤师父双手把铁条拗直。汤师父的儿女:汤玉磷和汤程英兄妹,飞舞一对挂在绳子两端,充满水的碗子,飞舞完后,滴水不漏。汤玉磷以额头顶竹枝,顶端的架子放上6只水杯,杯上的平板放上6只鸡旦,一手把板打去,鸡旦齐齐跌入杯内。兄妹俩用单棍与双刀对拆,汤程英的飞驼表演,用飞驼哧退逐渐缩小园圈的观众……….,最后,当然是开花结果(江湖术语),许多人向前购买跌打药……..。高、汤两位的表演,在1950以后就不再出现了,高,汤两位师父也应是百十岁以外了,听说程氏兄妹仍在椰城,想来也是75岁左右了罢。 高,汤两位演出之前,不忘江湖惯例拜访当地大哥,上海武术界的庄霖卿先生在Jl.Dukuh开设跌打医馆,庄老为人慷慨豪爽,急公好义,是当时江浙人在泗水的众望所归了
谈起庄老,就联想起战后泗水的京剧活动,由於自幼迷於粤曲等传统音乐,义兴总会又在我巷子的那一端,近水楼台,自然就受到吸引了。战后初期的京剧活动频频,计有”义兴总会” “华光平剧社” “双十剧社”三所,台前幕后的师父有庄霖卿、马崇尧(前中国银行经理)、王华昌、陆仁声(京剧专业教师)。演出剧目有:四郎探母、打渔杀家、平贵别窑、空城计、铁公鸡等,其中以铁公鸡一剧印象最深,由庄、马两位同台对手,浑身解数,至今仍然记忆犹新。泗水的京剧在50年代以后以绝响。
回首前尘万里
1937年,我在泗水的Kampung dukuh Gg2出生,现在能追回最远的回忆,是在Jl.Bakmi (现在Jl,Samudra)的侨南学校读幼稚园的一两幕片断,后来,跟着大人们搬到一间大屋子里睡地板,不久,又和妈妈坐上火车,”轰隆”一声,又搬到很远的一间大屋子,同去的还有许多同巷子的小朋友和大人们。后来才知道那是叫做”逃难”,是父亲在Mojokerto租了房子,带领邻居一齐逃难。好像不久,又搬回泗水的老家了。
学校开学了,据说父亲不愿让儿子向日本天皇遥拜,不让我回到学校读书。晚上,由父亲用广州话教我读”三字经”,”千字文”,”朱子治家格言”,甚至背诵”秋水轩尺牍”。(读的时候虽然莫名其妙,但事后证明,这种私塾式的填鸭教育,很有好处)。白天,请一位姓李的女老师教我国语(华语),算术,(这位启蒙老师十多年前见过一面,好像是住在Jl.Genteng kali一带的豪宅,在这里问候了)。也许是大势环境之改变吧,家中客厅挂的孙中山先生像,换了孔子画像。父亲洗澡时不再唱歌了,妈妈对我管得更严,除了与隔邻的一个小朋友外,不许和别的儿童群游嬉。
店里多了几个叔叔工作,也多了一桌子人客吃饭,(后来才知道:我店里成了因战争而留落的,部份粤籍船员的临时收容之所)。有一天,店里来了几个日本兵,向我父亲掴了几巴掌,就把父亲带走了。第二天,家里也来了三个日本兵,他们一进门就向孔子像鞠躬,在屋里前后走了一回就走了。
过两天,父亲被扶着回来,躺在床上。当时没有医生,就请了住在中国旅社的铁打医生来,医了一段时期才康复。后来才知道:日军宪兵头子嫌我父亲不够恭敬,就把我父亲扣入宪兵部(现在的烈士纪念塔所在地)。把我父亲拳打脚踢,罚跪又罚站,折磨了几天,才放出来。20多年后才发现,当年有打伤肺部的痕迹,中医土方有效之一证。
由於整天都生活在大人们群中,我比一般同龄儿童成熟了一些,那时唯一的中文报”共荣报”,我从”东京XX日电”学读起,不久,也会读一些简单新闻了。那时有个叫杨草仙的书法家,在中华商会表演书法,我也跟着跑去看热闹,只见人堆中,那老头一袭白长衫,长须长发,先打一下工夫才下笔。现在回想起来,真不知是那家的法规。60年代,吉云居酒家还保存杨草仙的一幅”寿”字条幅,看起来也不见得出色。战后爱国情结深厚,杨被视为汉奸一族的”附敌文人”,为人所不齿,遂不知所终了。
2 孩童眼中的沦陷区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流落在泗水的香港邮船”芝加连加”,”芝巴德”的船员,由於籍贯的不同,而形成各个小圈子的”帮派”,福州帮的开了”南园酒家”,广东帮的开了”广东”,”乐华”,”兰亭”等酒家,以收容船员朋友。也有个别广东籍船员开理发店的。有次,母亲带我去Jl.Husin一家船员叔叔经营的理发店理发,回头不见了妈妈,不得了! 登时大哭找妈妈,亏得理发店的大哥哥(父子合营的),把剪了半个光头的我,带到隔两条巷子的八婶家找回妈妈,(和平后,理发店结束了,那位叔叔北返了,大哥哥搬去马都拉岛发展。20年前曾见过一面,算起来今年也该有80了吧)。
至於不属这两”帮”的船员,处境就比较惨了,记得当时在Jl,Dukuh有两间坐东向南的大房子,聚集了很多”外帮”船员,他们用手推小车沿街叫卖”Manisan”(用竹枝串着的淹渍水果),或是背着一个篮子或箱子,叫卖咸脆花生。有一辆手推车卖牛腩沙河粉,卖豆酱田鸡的,已算是很好的了。
Bebes街”华侨小学”校址,曾一度成为大赌博场,我也曾跟大人们进去逛过,很热闹。我父母出身寒微,南来后仍有一般的”江湖义气”,带动我这小鬼也认识了许多不同层次的长辈。
Pasar Pabean是当时全泗最大的菜市场,卖鱼虾的档口有三分之一是华人(都是福建人,左右了鱼虾市场),卖瓜菜的档口,大部份是华人。母亲总是向王伯伯买菜,王伯伯两撇白胡子,腰很挺直,声音响亮。母亲带我去过他在Kenjeran的菜园,依稀记得是在回教坟场对面,我们到达时,他两夫妇正在田间浇水,顺风吹来一阵阵臭味,据说是以人或动物的粪施肥。王伯伯说:菜园不止他一家,还有几家福建人的更大。
我的邻居吴清源叔叔(福建人),他的菜园最大,包括了现在的Sawaan区的大部份。但他顾用很多工人,不必自己下田。每天凌晨4点,就巳经把菜挑到他家里交贷,又再挑去Pasar pasean市场。挑担的工人有十多名,沉重的菜筐,压得扁担发出强烈的反弹声音,此起彼落,谱成一首很好听的春之晨曲。
那时节,Kembang jepun大街的阔度只有现在的一半,很少汽车,交通工具大部分是脚踏车,三轮车,马车,牛车。傍晚就有专供逛街用的双马车。我母亲是佛教徒,但却是不虔诚的一族。我巷口就有一间很有名的古庙”凤德轩”,虽然近在仳邻,却只有在春节时才去上庙。春节期间,拖着我一跑就是三间庙宇,除了上述的”凤德轩”外,还有在Jl.Tepekong(现改为Jl.Gula)的”天上圣母”庙和在Demak区的”三保公庙”。最有兴趑是去”三保公庙”,要坐马车去的,算是去旅行了。那时的Demak区是一片荒野,在原野中的小路边只有一间唯一的小庙宇,与今天那一带的店铺林立,交通拥塞的情况则不可同日而语了。
这段时期,我也步入7-8岁,渐渐懂事了,那时,婚礼用的新娘车,就用傍晚逛街的那种双马车,花篮是用纸花或木片削成的花,衬以松叶。婚礼是真真的茶点招待,吃的是烧卖、豆沙包、西饼(Sepiku或Cake)。饮料是清茶或是染色糖水做成的”汽水”。当年的新娘新郎,现在也该有七八十岁了罢?!
死人出殡的灵车是用马拉的,有两只马到六只马(名符其实的白马素车,比结婚用的马车讲究多了),送葬的行列是步行的,福建人里有些讲究排场的,在出殡的行列前有哀乐队开路,哀乐队有笛子,哨呐、锣鼓等,音乐员也是步行的,挽轴是一张张用竹竿撑起来列队前行。葬地都是在Simo和Kupang一带。那时人情味很重,一般来说送葬的人都很多。
那时,我除了从Jl.Kembang jepun店铺到Kamp.Duku的住家外,那里都不敢乱跑,所见的也只有这两条街景,在Kembang jepun和Jl.Bakmi (现称Jl.Samudra)的转角处,有一个日军守卫岗,经过者一定要向日军鞠一鞠躬,不然就偿你一巴掌。我店里一个厨师,就曾吃过一记耳光。有一天,他故意地走过行一鞠躬礼(日军也还礼的),走过约六七间店位,又再回头一鞠躬,如是者来回七八次,那日军发觉被耍了,大吼一声! 这种阿Q精神,也使大家心里高兴,是在铁蹄下无可奈何的心里反抗,成为一时的英勇笑话。
有一天,大人们都兴高采烈地互相拱手、握手道贺,日本投降了,大家升起了中国国旗(那时是”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大人们高兴地说我们是中美英苏四强之一的大国民,以为此后可以过太平安逸的日子了,却料想不到真真可怕的战争,会接踵而来。
3 大战后的炮声
日本投降了,市面上不见了日本人,多了一卡车一卡车的印尼青年,头缠红布条,手拿尖竹枪,满街在欢叫”Merdeka”,路旁的人也要同叫呼应,热闹中大人们有所隐忧,三年的沦陷恐怖心理,形成了对目前情况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为感觉。
一队皮肤黑而个子矮的Gorga兵(英印军),有秩序地列队由东方经过Kembang jepun向红桥方面挺进,前行的几个士兵背着沉甸甸的、有一条高高的天线的铁箱,不断地对着话筒讲话,大人们说这是无线电话,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路上不再见到高喊口号的群众,在路上溜达的印尼士兵也渐少了,也不再见到英印军走过,大人们认为这是出奇的安静。
突然,炮弹响起了,迫击炮,大炮,枪声,飞机声,我父母三人躲到床底下。打了一天,又安静下来了,大人们说这是战争开始了。英印军据守红桥以西一带,印尼军据守Cantikan桥以东一带,我们Kembang jepun正处在战阵中的中空地带。父亲把店里备用的罐头食品分赠全巷邻居,我们和叔父全家搬进了三德公司(前新中陈石龙老师的家)的防空室,邻居刘伯全家搬去南京戏院…….全巷只留下一家大户人家---莱商吴清源。我只有紧紧依偎在母亲身傍,静听着大人们的话。
战争又开始了,同巷的吴家菜商中炮弹,巷口对开的中西印馆、对街的祥信栈金店门口….都中了炮弹,喊救命声、迫击炮的呜声、爆炸声、枪声、交炽成一片恐怖气氛。在救命声中,叔父不顾叔母和我父亲的喝止,强行冲出去救人。回来说邻居死了两名,伤了两名,被及时到来的救护车载去了。从此以后,每有呼救声,他都出去,叔母和我父亲也阻不了他。今日回首,叔父置家小於度外,舍己为人的精神,我抿心自问,我绝对做不到。叔父虽然只开了一家小菜馆,但他轻财重义,怜贫恤孤,舍己为人的习惯,终生不渝。所以他20年前去世
时,虽然身后萧条,停灵於陋巷之中,感其恩念其情而悼唁者,塞满了Kampung duku Gg.2.
在枪声与炮声中,也夹杂着手堆车的铁轮声,有人在抢货仓,我们巷里一家前店后仓的大仑库,也正在参与抡劫.和接受赃物----布匹,后来甚至备了卡车去开仓掠夺(烟硝过后,满巷子都是包布匹的纸袋)。追忆中,好多零零碎碎的片断,在脑海中掠过。
印尼革命军退走了,好像一切都回复了安宁,邻居们也相继回来了。同巷的辜老伯在巷口用木头车摆卖罐头食品,他卖的罐头食品种类很多,我时常都向他买一小罐庄的”黄梨饭”,我不知道是甚麽东西,名字是我自巳按的,至今仍然回味无穷。老伯的货源是在红桥的草坪买回来的。行书至此,要提一些题外话了:推木头车的辜老伯,被环境所逼,迁离故居,其后人几经风雨,今日竟是显赫厂家,社会名人,而当年财来不义的货仓主人,虽曾一时享尽富贵,但未及两代,今日巳落得江山不再,人事凋残。(当年我巷里有7-8个大货仑,请勿乱猜,况且”英雄莫问出处,落魄莫问因由”,管他作甚,我也不过是回忆照记而巳)。
4 向红桥问流水
红桥,它是以传说中鲸鱼与鳄鱼相斗,血染河水而得名,因革命战争中一战而成名,其实,当年蟠据在红桥是英印军,印尼革命军坚守的是Cantikan桥,地名也有运道,夫复何言? (英印军占领期间,印尼革命军留下的、摆在Kapasan与Gembong交界处,一尊炮口向着红桥的野战炮摆了很久)。当年的红桥是一座拱形的大木桥(那时全泗水的桥都是拱形木桥),桥底河水清澈,不时还有舢舨和运货的小帆船靠岸。红桥以东是华人区,红桥以西是荷兰四大商行和银行所在地,也是纵贯全市南北两区的电车的北线终站。
战后初期,红桥西岸的大草坪(现巳辟为大道),是全市罐头食品的集散地,货源是英印军把领到的军粮拿出来卖,以换取现款,这些物品(当时称为”剩余物资”)积少成多,成了副食品的主流。战后至80年代,本泗某大罐头食品商,就是从红桥收购小商起家的,可惜在80年代以后,由於经营手法和家变,导致两败俱伤,一切付诸东流。90年代其创办人之一,在Pasar Pabean旧店,向我尽诉心中情,言下泪光盈睫,不堪回首话当年。
英印军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英国在印度山区招募的雇佣军,品流复杂,听说战时也发生了一两次对华族妇女的强奸案,受害者含羞忍辱,不敢申报。由於处於主市场地位的Pasar Pabean充满了军方副食品,於是,军政府以来历不明为理由,大事没收。而华商认为货物是光天化日下,在红桥草坪用现款买回来的,岂容轻辱? 於是群情汹涌,组织泗水华侨战时服务团,在Pasar Pabean开群众大会,全市华人罢工罢市数日,用行动表现了团结的力量,致使英军总司令公开及书面道歉,以息众怒。行笔至此,抚今思昔,华人地位,何时更有价?
待续
2007年9月22日星期六
新贵与老前辈
我已七十岁了,在这古稀之年,老朋友们死的死,病的病。能见面叙往事的已所剩无几了,见了面嘻嘻哈哈一场,也好欢度时光,不是吗?
我的一个现在已是社会“精英里的新贵”的初中同班同学A君,由于财富与地位之悬殊,我实在不敢高攀,而我这一介厨子,也根本不会在他眼里。某天下午,A君来买两道菜打包回家,我们略寒暄几句,就入厨房烧他定的菜。
厨房出来时看到老婆的笑含了不少勉强!A君走后,老婆告诉我A君一开口就指我们这一对联中生是国民党。对这已沉淀了50年的讽刺或嘲笑,最近我从几位“精英里的新贵”里再次听过不少次,在这里我交代一下:
我在联中三年,我老婆在联中六年,我们亲身受到的教育是纯正的智识教育,中文教材绝大部分是儒家学说的香港版友联活页文选。内容已包括春秋、论语、墨子、荀子、朱子、楚词、汉文、唐诗、宋词及少部分清末民初如胡适、林语堂、康有为、梁启超……的作品,全校没见过青天白日满地红旗或青天白日旗,也没有孙中山或蒋介石的相片,礼堂内挂的是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八个八个大字,两个大门“联合中学”牌匾后面,各写着“十年树书”、“百年树人”。每周一的周会上,李清濂校长每周的训词都是引用论语里“大学之道,在明明德”为基础开导同学,联中正如校歌里“纯为教育而兴学”。请问,从哪里说我们是“国民党”?
联中学生的学费除因经济环境而评定多寡之外,更有免费生,半费生,工读生的优惠。刚去世不久,备受华社各界推崇的X医生生前与我说:我原是XXXX中学学生,因没钱交学费,被老师逐出教室,我羞愤而投入国民学校才有今天……这情况在联中绝对不存在的!
比1959年排华的十号法令先走了一步,1958年10月31日我们被“叛国之疑”的理由关校了。许多人在欢笑!联中生转学一律降低一级!这情况正如同今天陈水扁不承认大陆学历同出一辙,当年的决策者是否查过联中程度就是差了一截?对这点,且不说在国外发展的,只说在印尼境内随手拈来的吧,现任中华现任中华医院主席郭医生是第4届生、前任中华医院院长朱医生是第5届生、拥有400艘轮船、矿业、三夹板厂的企业家王君是第9届生,印尼东区两大文化机构:《千岛日报》社长张君与东爪哇华文教育统筹机构领导人符君,同为第13届生,全印尼首席脑解剖医师、前总统府医师黄博士是第16届生,今日《千岛日报》编委里,主要人员,双陈、符、梁四位都是联中生,今日中中学校友会主席林君也是当年联中的高二转学生。请问精英里的新贵,敢在这些人面前嘲笑吗?
最没用的是我这个1958年关校时,勉强被算是第17届的学生。在联中受了三年的教育,45年投笔下厨后没有执过笔的白衣人,其功力也不会在名校出身的文友间名落孙山吧!
联中生是弱势体群,我不请求,更不哀求,只是希望新贵们讲话之前要先经大脑才发话!1958年,1965的关校,1959十号法令,1998年5月事件,大风来时,还不是同一命运?正是:同是二等居民客,相逢何必更相讥,今日吾躯归故土,明朝君体也相同。
我悄悄问你,你当联中生是国民党,那你就是XX党了?你敢承认吗?别怕!我不会下流到去告发的。
说到“告发”倒也有一段现成的故事。话说由一班文友组成的一个民间组织,经理事会议决定出版两本文牍,一本已印就,另一本正在校对中。这时突然杀出一个大汉理事,警告暂止发行,认为虽经会议通过,但两个前辈反对就可以推翻会议决定(?),并恫吓如强行散发或将会有警察上门!被警告者是老弱文人与弱质妇女,使执笔老人心惊胆跳,茶饭不思,精神濒于崩溃边缘。昨天,主谋人老前辈浮出水面了,事态仍在发展中,我非该会理事,本来事不关己,但路见不平,振臂疾呼是我本色。我特在此报道,希望华社诸公共同关注事态发展,认清这类人物!
华社方兴未艾,三四年前才共呼“弘扬华夏文化!”曾几何时,今日反戈破坏,更以军警势力相胁,难道慈禧太后垂廉听证的阴魂在文友的集会中再现?太陷于个人英雄主义的老前辈的自我边缘化,实在可悲可叹!
按:该民间组织即印尼东区文友协会
2007年9月2日
2007年9月18日星期二
“印华语言中心”访问记
每天早上,我从Citra Raya 住家上班,经过Bukit Darmo BVD大街,总见到在Hartono电器商场右侧空旷地的远处,竖立一个大牌“印华语言中心”。从牌匾的巨型,可想而知其不同于一般游散型的小补校。谁在这新开发的西郊里,投下这么大手笔?几经探询,原来是首饰厂业主林建敏君所立。他是新中高中第30届校友,为人历来低调,不曾曝光,所以,人们对林建敏这名字感到陌生,丝毫也不奇怪。在事业有成的今天,他立意回馈社会,打算把在西区一座占地4千平方公尺的厂房辟为华文补习学校(西区有几家散游式补校,都是一般家居式平房),建敏君的美意为黄秀珍老师知悉,便辞去新中补校教席,共襄善举,于是“印华语言中心”的招牌就树起来了。即使回报社会建敏君也只是默默地付出,不事张扬。
我在9月3日下午3时应约探访,从Citra Raya区出发,经Lontar大街向左转入Prada indah街80--86就是“印华语言中心”校址。建敏君早已在门口等着。一进校门就见前后两大片修葺整齐的草坪,两旁的芒果树结果累累(无人采摘),左边一排房舍,尚待开发,右边一座大厦就是校舍所在,里面有个室内运动场、八间教室、一间会话室,该会话室全部落地窗玻璃围墙,面积约5×15平方公尺,有大型电视机闭路电视播放幼童班上课即时情况,让等待的妈妈们对教室内情况一目了然!而主要是让成人班学员们在课余时间练习会话,并有导师指示
在介绍我拜识了黄秀珍校长后,建敏君因有事待办而匆匆离去,“对学校行政,我是全外行,”轻轻一语,透露出这位唯一董事的坦率与对校长之倚重。黄校长是新中校友,其普通话发音之标准,使我惊叹不巳,也印证了新中补校的天津老师林莉莎的话;(当年林老师抵泗时,由黄秀珍老师接机,林老师暗喟“天呀!这里已经有这样的人才,叫我来干吗?”)
据黄秀珍校长介绍,该校属补校性质,创校至今才半年,现共有19班,共有学生210名(成人班137名,儿童班55名、唱游班18名),每班每星期上两堂课,每堂课1小时,上课时间是唱游班与儿童班是下午3点30分上课,成人班上课时间分为下午5点30分及晚间7点30分两组,学费以每三个月为一期(24堂课),若逢假日则再补堂课之不足。收费成人班每期为55万盾,儿童班50万盾,唱游班60万盾。每周六另有特别的成人班,每周上课一次,每次2小时,学费相同,以18堂课为一期。除原定之学费外,不另收建校费等任何费用。全校教师连黄校长在内共11位,有两位是中国教师,在这11位教师群中竟也有我的外甥女张三樱在内(新中三语的广州教师群都统称我为舅公,那是首期的廖嘉宝老师乡情的称呼,至今成了众师妹的舅公,三樱是福建人,与我的甥舅关系,却是如假包换的)。
下午3点30分上课的铃声响了,老师们都上课去了,我向黄校长请准在没人倍同下自由参观及参与课室活动。这里幼儿唱游班的上课情况,从老师们普通话的语音,教法等都很合水平,若能用纸造简单玩具及小小的奖品,以提高和鼓励辅导幼童们兴趣,会不会更好?当然,这幼儿班才刚开课三星期(只上过6堂课),相信假以时日,定能与时俱进。
在两班唱游班里的角落蹲了半小时,又跑去儿童班的教室里坐﹜半小时。这里都是12、3岁的大孩子,他们上午在Ciputra或PetraⅡ小学四年级上课,两点半放学后转来这里补习中文。时间与地点都配合得很好。
下午5点30分,成人班上课了,我随之就近跑进了教务处相邻的一间教室,内里25个位子坐了大半学生,都是25--30岁的男女青年,看到我这个白发老翁近来,全场怔住,我自认是新来的“同学”,课任老师进来了,故意问大家今晚精神何以特别紧张?今晚上的是语音课,我对汉字拼音完全不懂,此刻正好予我学习的机会,可惜,学生们相继到来,我即刻让位离去。
看看已是晚间6点了,不知不觉间我在这里参观了3小时,两旁伸手可摘的累累芒果,正是表示了“印华语言中心”里纪律教育成功的标致,要不然这可口的Gadung芒果,孩子们、青年们谁个不顺手采摘?
2007年9月13日星期四
听来的故事 15
“甜不甜山中水,亲不亲故乡人”。这是小龙从小就背熟的词句,小龙是第三代侨生,但生长在一个传统性很强的家庭,在读完小学后,十四岁那一年,就被孤独地抛到祖籍国的另一端继续学业,在重点大学完成了学业,也在当地的商业机构实习了两年。
或者是造物者的播弄,回到印尼,他在多见树木,少见猪肉(回教气息浓厚)的马埠工作,一呆就是十多年,虽然巳成家,还没有立业,仍在打份牛工。近年,租了个店位给老婆看管,做些供应当地厂商琐碎的必需品。
一天,一位当地的华族人士与一位故乡来客上门,故乡人高视阔步,对这小店满脸不屑之色。恰逢小龙在场,知道是故乡人,油然升起浓厚的故乡情,予以非常热情的招待。故乡人是”龙王矿业公司”驻马埠矿场经理丁先生。在双方都是字正腔园的洽谈下,生意成交了。
丁先生要的是实验室用品,小龙在对”一中”的响往、对故乡的情谊的心情下,以尽地主之谊的心态下,虽然货物不易办,也谨慎地备办着,两三次的交往,交易总额也超过了一亿盾(100吊)。
两个月后,丁先生对这家平日只有一个女人当家的小店不屑再顾了。在对方强烈压价下,小龙也不与强求。但丁先生压住四千万盾(40吊)的账,以不见,不听电话,不具理由的三不政策下,无限期地拖欠不还。矿场办事处距马埠有100多公里之遥,小龙有职在身,不能轻离岗位,平日既是派人收账拒见、亲拔电话不接,只得趁周日假期,带备了两瓶黑牌的Johnny Warker威士忌和一些水果,亲自拜访丁先生。
礼物是收了,言笑分手。丁先生善用了太极拳的妙招:推、搪、拖,。转眼半年巳过,那笔账仍然是石沉大海。小龙急了,本钱是欠回来的,账收不回,岂不是血本无归还要欠下一笔债? 要投诉罢,这笔”小”数目还不够应酬费,何况”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的名言在压抑着他。
往返数次,矿场的华裔职员也有感地抱怨:当初抱着”爱国”情绪,更且以为在伟大的旗帜影下,与有荣焉,料不到故乡人气炎高涨,比本地的老板难侍候多了。在血本难归的窘境里,小龙硬起心肠打电话过去:”请转告丁先生,我的账以十天为期,如果仍不清还,请他等着瞧,我这是先礼后兵!”
也不知道他的职员如何转达,过几天就乖乖地把支票送来。小龙感慨地说:”爷爷以前常称赞唐山人是如何如何地守信用,这是我头一次相遇,真是怕怕了”。
笔者寄语:故乡今天一切的飞越奇迹,使一部份先富起来者气大财粗,在所难免。但也应顾虑到秸怨成灾。数月前的西班牙事件和近日四川的汉源事件,都是秸怨成灾的,希望不要把对民欺榨的手段引过来,酿成城门失火,殃及我们这些无辜的池鱼。最近,政府新领导人再次的谈话,使我们这些华裔再次忐忑不安。我们不期望谁能给我们施舍些甚麽,只希望对我们这一群”无奈何落地生根”的同根箕豆,不要抱着戏弄与卑视。
注:”甜不甜山中水,亲不亲故乡人”,”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两句都出自”增广贤文”。
2007年9月10日星期一
听来的故事 13
在商场一度叱咤风云的牛先生悄然失踪了,但他的消失,对整个商场没有影响,没有因之而骚动,也没有半点不美的流言。这情况,在当时是罕有的。牛先生为人平易相处,他的消失,我时而会兴起一丝的怀念。
数年后的某一天,来了一位老者,带着一串食格买杂莱汤。那不是当年的牛先生吗? 想当年,牛先生款客时神采飞扬,定的都是鱼翅、鲍鱼等上等酒席,今日再来时,为甚麽憔悴得很呢? 点的又是很平民化的杂莱汤? 我不因今昔之枯荣而有别,即刻上前热烈招待,他也不违言避世的前因后果:
牛先生的生意在战前巳起家了,战后的黄金时代,他更扶摇直上,在他的行业里举足轻重。某一年,他与同乡、也是同行的马先生夫妇联袂回国探亲---那时期出国是一件大事,朋友们都要登报道贺,满报纸都是”衣锦荣归” “一帆风顺”等贺词,或在酒楼设宴饯行……,还要到码头送行,回国者还要登报道贺,回来时又是设宴洗尘,形形式式,好不热闹。那时的交通工具还是以轮船为主,乘搭的是爪哇轮船公司的”芝利华” “芝万宜” “芝巴德” “芝加连加”等邮船,途经椰加达、新加坡抵香港,一程费时六七天,那有今天的飞机直航只化四小时的方便。
牛马两位都是富豪一族,漫游了新加坡,再回乡探亲。归途中在香港逗留的时间最久,尝尽了美食美景,马先生感叹说,来日秸储到达XX港元,行将结束行业,在香港退休享福了。
“牛哥,我看小马哥知足常乐,他期望的数目其实不大,我们今天旅游剩余的钱,巳超过他想像的数目,其实,我们也应作退休的打算了”。牛嫂说。
“哼! 小马胸无大志,眼光短拙、畏首畏尾,所以他的生意始终是平平罢了。我自问是雄才大略,眼光独到,现在正是在商场上乘胜追击的时刻,那有轻言退休?”
“那你就把今天席上杨志云先生所兴建的美丽华大厦买下两三个单位罢,身边的所带的钱是够支付的”。(杨某是五十年代香港黄金业巨子,景福金行的老板,当年在印尼黄金市场流动的香港金条,绝大部份是景福的出品)。
“香港弹丸之地,有甚麽起色? 况且又是广东话的天下,言语上有很大的隔膜。小马哥不同,姨太太是广东人,身边有个翻译员,方便多了。算了罢,你这些妇人之见,懂甚麽?”。
马先生按步就班地储够了心目中的数目,毅然携眷移居香港,过着优闲的退休生活,在知足常乐中欢渡晚年。牛先生的事业更上高峰,成为跨国的贸易公司。谁知高峰过后,逆浪一层又一层地向地袭来,赚入如溪涧,亏去似洪流。幸而牛先生一向都是凭真资本实力做生意,眼看着一步步的倾泻,在尚未到悬崖绝境时,毅然收盘,狭其余资远赴外岛,在别一行里图谋东山再起,在泗水同行里留下一个美好而又令人惋惜的印象。
30年后的今天,牛马两位先生早巳作古,牛先生没有留下半点雪坭鸿爪迹,马大姐则仍掌握着乃父旧业,稳扎稳打地经营,成为该行业历半世纪以来硕果仅存的两三家之一。
当时我正盛年,牛先生不以籍贯之不同而见嫌,不惜自述经过,无非是在警惕我不要忘形地冒险攀爬生活的削壁悬崖,提醒我回头是岸,知足常乐。对牛先生这份语重心长的善言,我永远感激。
几经风雨的我,回顾前尘如梦。至於谈到”知足常乐”嘛,除了很少的像马先生那样把事业交给下一代继承,绝大多数谈这四个字的人,可能是失败者或无力攀登者无奈的一声自叹。想当年,我岂不也是争名逐利、曲意逢迎? 只可惜求学时错读了不合时宜的诗云子曰,心底里隐藏了些”不为五斗米折腰” “君子不食嗟来之食”等腐迂沉垢,拍马屁术因而大打折扣,结果在人生的削壁旅途里撞得遍体鳞伤,败下阵来。於是在打伤打肿的面孔上涂上了脂粉,美其名是”知足常乐”。其实,在午夜梦回里,我何尝不憧憬着腰缠万”吊”? 利就而后名成,名片上十多个名衔,好不威风,生活上呼风唤雨,一呼百诺,社会上举足轻重,顺我者生,逆我者”完旦”,纵使大开空头承诺,你有你窃窃私语,场面上那个不称我是大善人? 梦醒时,原来仍是人穷言轻,只有做脑子运动时,化千岛日报的篇幅,写些自欺欺人的文字,纵是没有稿费,无利可图,但四年来笔名不改,也算是沽名钓誉了,不是吗?
听来的故事 12
<传说中:鬼是没有影子>
经过世界大战的洗礼,在那还是很纯很纯的年代里,美丽的小雅和张三一齐跑完了恋爱长跑,宣布结婚了。在今天,结婚是注重男财女貌,但那时期的结合,是基於男才女貌。小雅的美丽不在话下,而张三的确是才貌出众,只可惜还少了有贝之财,所以,新房还是暂住在旧居---寄宿在义兄李四的家。
经过白天的婚宴仪式,晚上,李四夫妇在家里更备了丰富的晚餐庆祝。从来没有饮过酒的小雅,禁不住爱郎张三和李四夫妇的劝饮,她醉了。在昏醉中,她依稀感到紧偎在张三怀中进了新房,在热吻和爱抚中,她昏睡了……。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她惊醒了,酒后的头痛仍然存在,但另一种感觉:在自巳身上的他,怎会如此粗暴? 在黑暗中,有一种不寻常的感觉:平时是喁喁细语、情话绵绵的他,今晚怎地总不出声? 从重浊的呼吸声中,似乎有些不寻常。她受不了哑闷、受不了在暴力下产生的疼痛,大力地把他推开! “篷”的一声,他翻跌在地上,禁不住”哎哟!” 一声! 这声音不是张三的声音! 小雅强行开了床头灯,天呀! 赤裸在地上的,不是新郎张三,而是新郎的义兄李四!
小雅惊吓得高声大叫! 负伤的李四,一跛一跛地赤体跑了出房。接着,张三赤着上身跑进来,小雅像一只受伤的小猫,抱着张三号啕大哭,在张三的抚慰下,小雅清醒了。她嚷着要报警,张三强按作不许声张。并劝说:”事情既然发生了,算了罢,以后我们还要生活在一齐,你如果一嚷,对你自巳也不好”。在小雅再三的严词追询下,张三摊牌了:”今晚的事,是预先计划好的”。”甚麽? 你这禽兽!”。盛怒之下,小雅掴了张三两巴掌! 站在房门口的李四太太看到张三被打,禁不住进来拉过小雅,竞给小雅重重的一巴掌! 半夜的打斗声,惊动了左右邻里,事情也随之曝光了:
李四开了家小亚弄店,在接受了张三为伙记后,由於张三少年倜傥、口舌伶俐、手段园滑,使李四的亚弄店生意蒸蒸日上,进展而成为日用品批发商。张三也由伙记摇身一变成了合伙人,而仍寄居在李四的家。
李四嫂子外表上是冷若冰霜,内心却是热情如火,对着帅哥般的义弟张三,难免日久生情,於是干柴烈火,背着丈夫做出那绿杨宜作两家春的事了。
某一个星期天,李四约了朋友去山顶渡假,张三与小雅正恋得火热,当然没有同行。游玩中,李四忽感心绪不灵,提前回家,却出乎意外地捉奸在床。在盛怒之余,老奸巨滑的李四早巳看上了小雅,於是乘机向张三提出要胁:”为了我们的声誉,这口气我可以吞下去,但你也要答应我的条件,否则,我现在就把你们拉上謦局。张三,你过两个月就要结婚了,你就把你新娘的初夜认给我,生米成熟饭后,不由她不从。以后,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早巳是你的了”。这荒唐而骇人听闻的协意就这样达成了。
事情告落幕后,张三和李四夫妇同时像在人间蒸发了,不知去向。小雅在羞愤之余,对眼前的一切都不信任。幸而不久她就想通了,她不再信任这里的任何人,也不能生活在悲惨的回忆中,她毅然武装起自己的思想,投向祖籍国的怀抱,在那里发一分力、发一分光!
2007年9月8日星期六
听来的故事 11
在1990年的某一天,泗水西郊豪宅区里,静寂的中午传来了阵阵人声,一家双门紧闭的大宅门前,围聚了几个男女老少。一个老人大力地敲着门、一边嚷着:”宝贝,开门罢”,旁边的人也帮着叫门。除了阵阵的狗吠外,完全没有反应。
“孩子,我这里向你下跪了!”。老人声泪俱下、凄声地叫着,老人在门外跪了下去,旁边的数人慌了起来,女的在嘶叫:”爸爸,不要这样”,男的在企图尽力扶起老人。但老人非但没有起来,反而在地上打滚,号啕大哭,并一面哭喊着:”宝贝,我一生的储蓄分大份给你,你拿回给我罢……”。
众人敲门,依旧没有反应,喧哔的人声,引起了护卫员和邻居们的留意,在众人的叱责下,那扇门开了。
”你父亲在门前跪下,你还不开门,实在太过份了”。护卫员责备她说。”我没有叫他跪,是他自巳要跪的,关我甚麽事?”,宝贝对护卫员狡辩说。
”但你爸爸哭了,你不可怜他吗?”,”那是装成的,他年轻时是话剧演员,很会演戏呢!”。
老人自少年时由广东跟人南渡,朦渣渣地飘到西伊利安做佣工,几十年辛勤岁月没有辜负他,在那里成家立业,绿叶成荫子满枝之外,也成了个小富翁,一生的劳碌,也带给他一个健康的体格。正当安享晚年时,老伴突然中风瘫痪。大女儿早年巳移居泗水,於是,两老便来泗水就医。老伴的病巳成定局。但老人认为住在泗水,一切都更方便,便决定举家迁移泗水定居。
十多年前,由於时局动荡,老人早巳有意迁离原地,便一点一滴地把资金寄存在大女儿处,大女儿是他在几个孩子中的至爱,女婿又是商界名人,种种条件都使老人足以安心、畅心的定点。
“宝贝,过几天把1M.转入你大弟的银行户口……”
“爸爸,弟妹们在这里还没有经验,还是再过一段时期罢,总之,钱存在我这里是最稳当的……”。总之,女儿以种种理由搪推了父亲的要求。
老人虽老,但没有痴,他想不到的意外竞然会发生。他今日开口要回的,不过是他寄存的二三十份之一都拿不到,何况是更大的数目? 老人回去,越想心里越发毛了。
“宝贝,我巳老了,我打算把家产平分给你们四兄弟姐妹,下个月,我打算把存在你这里的钱全部提出来……”。
“爸爸,你不是在作梦罢,你甚麽时候把钱存在我这里? “。
“宝贝,这不该是你讲的话罢”。
“爸爸,你总说有钱存在我这里,你有证据吗? 没有的事,请不要乱说!”。
老人傻了,父亲把钱存在孩子处,要收据吗?
她拒见弟妹们,也拒听母亲从病榻上打来的电话。
她先后控诉弟妹们:”做出令人不舒服的行动”、”破坏他人名誉.”……。把弟妹们搞得团团转。
老人的泪水流乾了、视力更差了,在视觉极度朦胧的世界里,他只有早晚一柱香,向上苍祈求:”报应! 给她报应!”。
2007年9月7日星期五
听来的故事 10
<六骠骑拦途劫美,单身女独力擒凶>
生平娇纵好胜的美燕,婚后一反常态,成为名符其实的依人小鸟。生了两个孩子后,更是典型的贤妻良母。
第二个孩子患了感冒,美燕好久没有自己驾车出门了,籍着为孩子买药的机会,出去兜一趟。驾着刚买回来的新车Hyundai Trajet飘然去了。孩子的药问了好几家药房都没货,行行复行行,在偏远的中心区才找到。
回程中,她发现后面有可疑的六个人分乘三辆摩托车尾随着,她机警而小心地驾驶,并开了音乐以安定自己的精神。在闹市里,她未能摆脱这六个魔影,他们甚至时而在前,时而在后地戏弄她。
走到僻静处,她把车开快,这六个魔影也如影附形地跟着。突然,车后厢发出”篷”的一声! 她继续前行,没有回顾。
“篷!”,更大的一声,接着,她被在车前、及左右狭持,着令停车!
“停车! 你撞了人打算逃跑吗? “,车右边的恶汉大力敲车门,一边大声咆哮。
“我甚麽时侯撞人? “,美燕也不示弱,开了一线车窗反驳着。
“你看! 你撞了他,你还不认账吗? 开门! 下车!”。恶汉大力地敲打车窗,坐在车尾的大汉在装出痛苦的表情。
车左边的恶汉用尖椎剌穿了左前轮胎后,更用铁槌打破车窗玻璃,伸手进来抢去放在座椅上的手袋。美燕及时与他争夺,到底女人力弱,手袋被他强抢去了,三辆摩托车扬长而去。
这一刹那激起了美燕争强好胜的天性,她力踩油门,眼中锁定了抢手袋的匪徒穷追! 她的激情没有被从车窗吹进来的强风所冷却、她的怒气没有为泄气轮胎的颠簸而迟疑。胶轮与轮框间强烈摩擦发出的焦味与白烟弥漫了车厢,不平衡的轮胎使车子作”之”字形的飞驰,但美燕只顾向前直追! 她闯红灯,撞倒一辆在前慢行的摩托,撞倒一座卖冰水的小车,这一切都没有使她稍停,她的凶悍,使劫匪心寒!
劫匪终於被她撞倒了,她随即下车,尽力地打开嗓门大喊”抢劫!”。路人们看到一辆摩托倒地,另外两辆摩托没命地飞逃,顿时围了上来,在乱拳之下,匪徒一个被活活打死,另
一个被打得遍体鳞伤。
美燕这时才觉得害怕,她两腿发软而抖,警察拿着手袋向她查证时,她只有无力地点头。
后记:这是十月八日在椰城发生的故事,我很佩服美燕的胆识。回忆在七十年代的一个雨夜,我在自己家门口被两个劫徒以长刀拦劫。劫徒去后,我仍自双脚无力,张口无声,心跳得像要从口中飞出去!
2007年9月1日星期六
听来的故事 9
民国初期间(1911),与黄飞鸿、黄麒英等同列广东十虎之一、新四军武术教官,太极拳林世荣的堂侄孙林立,在家里从小练武。1937中日战事爆发,为了逃避战役,南来泗水投亲,暂时投入宗亲叔辈开的酒楼作学徒,以作栖身。换了地盘,别人不管你是甚麽出身,大师傅呼喝小徒弟,是天经地义的事,林立深感闷闷不乐。
荷兰时代,泗水每年都举行嘉年华会(Pasar malam),地点在现在的T。H。R。里面有马场、歌坛、食肆、魔术、搏击表演等娱乐,非常热闹。林立栖身的那家菜馆,在里面也开了一家面积达600平方米的摊位莱馆,生意非常火爆。
有一晚,突然间发生意外,是5个洋人水兵酒醉闹事,打翻桌椅外更四处打人。在厨房工作的林立也跟着出来看热闹,恰见到一个水兵冲着老板南叔面上想打一拳,林立即刻飞身上前,一招”进步搬拦捶”把那拳架开,救过南叔。随即搂身拗步,使一招”独立打虎”,把那水兵打得面上成了辣椒酱盘,退后推翻了三张桌子。
那几个正在耀武扬威的水兵,被这突变吓呆了,但也随即把林立包围了。林立处变不惊,脚踏丁字马,双手交叉胸前,如封似闭。前面一个高大的水兵用西洋拳击术向林立门面就是一记冲拳,林立左手一招”托掌”,将来拳引出门外,右手使出”云手”的招发,顺着来势,一招”右揽雀尾”,朝他面上连环使出”推掌”、”撇掌”,把那水兵掴得双颊隆起,满天星斗。接着”左右蹬脚”,把两旁一齐拥上的水兵打发了。接着一招”转身摆莲”,转身面对着来袭的最后一个水兵。那水兵凭着身裁高大,用快拳向林立面上连环打出,林立一个”凤点头”避开来势,接着使出”双峰贯耳”,左脚直立,右脚屈膝,虚踢一腿,接着双掌齐出”撇掌” “撩掌 “把他打倒了。在很短的时间里连败五名水兵,又看到是打倒洋人,大快人心,四周响起了掌声和欢呼,那五个水兵相扶狼狈而去。
林立的英名,很快地在华人社会里响起来,但也引起了白人社会的惊讶,同时更引起了在嘉年华会里表演搏击(Wrestling)的白人武士金刚(King kong)的挑战,并声明要打倒中国武术,林立本来不想多事,但对方出言不逊,辱及民族尊严,中国武术以忠义为本、以名节为重。所以,在忍无可忍及大家的鼓励下,应邀出战。
当晚在檑台上,体重一百多公斤的金刚,穿了条黑色短裤,扎上一条阔大闪光的腰带、全身呈显出凹凸结实的肌肉、金色的体毛在灯光下闪闪生光。他骄傲地大声喊着:”中国猪在那里? 有胆上台吗? 不敢上来就关店滚出去罢!”
人群中一声叱责,一个白影平地而起。林立矮小瘦削的身材,一身白绸对衿短打衫裤、
一条红色的皱纱带横绑腰间、脚踏唐山薄底布鞋。一招”燕子穿云”的轻功,跃上了檑台,他不是站在台板上,而是单脚站在檑台边绑围绳的小柱子上,但见他下盘”金鸡独立”,纹风不动,上半身摇摆不定,好像站不稳的样子,这就是少林轻功”回风摆柳”,接着一招”雁落平沙”,平稳无声地落在台中央。这招像芭蕾舞的身段,台下响起了雷一般的欢呼。
在公证人和翻译者说明了规则后,金刚先发制人,一个照面就上前一搂、一搅、一摔,林立也迅速地以”推掌”、”托掌”、”架掌”化解了对方的攻势。心想对方虽然是庞然大物,但身手敏捷、力大过人,只可智取,不可力敌,於是以守为主,以棚、挤、按、捋、推、托的太极掌法,脚下配合了从鼎湖山云庆寺大愚和尚传授的少林派”绕树穿花”步法与金刚游斗,以消耗对方体力。金刚见他步步后退,更是得势不饶人,一拳猛过一拳。打得性起,突然飞起一脚向林立腰部踢去! 林立一招”野马分鬃”,重心左移,上体左转,两掌成横掌,腰腹弹性发力,用压、推的掌法,不但解开了这一踢之危,进一步令对方下盘动摇。於是使出少林鸳鸯连环腿,分踢金刚双小腿中段。金刚庞大的身体登时弹开两公尺,痛到不能起立。林立上前把他扶起,飘然下台。台下哄起雷般的欢呼和掌声。
林立恐多生非,不久就离开泗水,转居玛琅,从此不谈武事,只重谋生。战后重返泗水定居,於80年代去世。”千岛日报”创刊期间,林立的幼女曾是报馆成员之一。
2007年8月30日星期四
听来的故事 8
漫玉自幼生长在一个小康之家,父亲开了间碾米厂,在A镇里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小把漫玉娇宠惯了。在当地念完小学,就去泗水继续中学课程。爱动爱唱的她,在学校里是有名的舞蹈员和合唱团里的领唱,那时,她像一只喜鹊,不! 更贴切点应是像一只小云雀,喜鹊只会在枝头吱喳,小云雀却是在田野的高空里飞舞高唱。在念高二时,与同学德恩初恋,在球场上、舞蹈室里、校园中、和青青河边草上,俪影双双,同学们都向她俩投以艳羡的眼光。
毕业后,两人留在华校任教。不久,华校被封,漫玉留在泗水任家庭教师,德恩则飞去椰城另谋发展。於是东去伯劳西飞燕、落花时节送行人,依依惜别、欲留无计。从此楼头朗月无心尝、韵绝琼箫听雁啼,漫玉初尝寂寞的滋味、回味相聚的甜美。渐渐地,由於距离及其他因素,漫玉觉得德恩巳不是理想中的他、不是可以共托终生的对象,於是书信渐疏情渐淡,甚至雁杳鱼沉、音讯不再了。
补习生日渐少了,漫玉不愿回A镇父母处,却在新建的市场租个摊位做小买卖,在她灵活的手腕下,生意也颇不俗。但经济的实质,却吹不散寂寞的阴霾。就在这时,坚强、健硕、英俊的约翰出现在她眼前,殷勤的陪伴,渐渐消除了她的寂寞,经过现代化理想熏陶过的漫玉,陶醉在爱河里,在家人的反对声中披上了嫁衣。
婚后,她走进了人生另一个开始---一个完全受中国教育的她,进入一个纯西化教育的中落家庭里,受尽了婆婆和小姑的歧视。但这是她自己选择的对象,她深爱着他,为了高於一切的爱情,甚麽都可以逆来顺受。也就在这时,德恩衣锦荣归,但一切都太迟了,他只好低头无语地消失。
在次女出生时,家境步入了小康,小姑嫁得金黾婿,婆婆也跟了过去享福,乐得一家清净,她尝到充裕而恬静的生活。
有一天,两岁的女儿在游玩中不慎滑倒,撞伤了脑部,长眠不醒,不久也去世了。每当人静时,对着女儿的遗照,总是默默地喃着:”小玲,你回来罢”。她似乎每天都在憧憬着女儿在客厅里玩耍。痴痴地想……她病了,她需要心理医生的治疗。
她希望再生个女儿,以填补心理空虚。但再生的是男儿,且经过难产的手术,注定她不能再生育了。於是,她把对女儿的热衷,转注入事业里。几年后,事业进展了许多,人间好像只有一个模式:事业发达了,丈夫就变心。约翰也不例外。夫妻间口角渐多了,也开始动手打漫玉了……,也许是”巧合”罢,婆婆也回来加入战团……。原来是约翰和那新寡的表妹有染,漫玉在重重压力下,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不久,约翰提出离婚,漫玉也答应了。
数年后,漫玉把娘家的事业推向更高峰,而约翰与表妹再婚后,事业却一败再败,更因脑溢血而去世。漫玉以朋友的身份,带领着两个孩子去殡仪馆吊祭,竟发现隔两座灵堂里竞然是旧情人---德恩的灵位。
漫玉带着孩子同去德恩灵前吊祭,她望着德恩的遗照,对前情无语交待,唯有还君明珠泪双垂。往事在泪影中沥沥重现……唉!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巳惘然(此句摘自李商隐的七律<锦瑟>)。
注:
伯劳鸟与燕子都是北岸南飞的候鸟,伯劳鸟是Burung Cendet
2007年8月28日星期二
听来的故事 7
伍先生和陆先生是同乡,也是老友。虽然在事业上走不同的路线,但也是同一时代的事业有成人士。但在兴盛的时期也有失败者、在艰难时期也有成功者的天演规律下,他俩在兴起期过去不久,伍先生的生意渐渐走下坡,而陆先生的事业却扶摇直上,更且名利双收,挤身社会名流。
伍先生的家很大,与某大医院为邻。某医院业务蒸蒸日上,图谋发展。伍先生正在处在经济困境中,意欲把大房子卖出,以解困境,陆先生於是从中斡旋,但双方讨价还价里还差一截,当然未能议成。
“老伍,昨天我们开过会,同意你的价钱,但付款分两段完成,首期是依院方的价格为双方议成价,载入正式买卖契约,余款不记入契约内,在你交屋后三个月期,余款由理事们私人垫出清还给你。老伍,你的房子面积虽大,但处在横街,只因为医院需要扩充,而你又适在紧邻,又有我在理事会里力撑,才还得起这个好价,你必需抓紧机会。而且简接又能造福社会,为华人团体事业增一分光”。
伍先生正处於茫然之中,为陆先生的言辞与声誉所折服,在买卖契约上签了字,也收下了符合契约上所书款项数目的支票,准备早些搬家,一并收取陆先生所允诺的余数,在事业上东山再起。
交易后的第二天,陆先生来访。“老伍,你的钱还没有动罢,何不放到我的公司里? 我给你比银行更高的利息,且今日银行风险很大,放在我的公司里安全多了,待你把余款一并收齐后,合起一大笔不是更好动用吗?”。在当年,私人贷款是非常流行的,许多大亨都以贷款之巨细以作为身份的标准,借得愈多,名声愈响。陆先生当然也不例外,以他事业之多元化和名气之盛,许多人都争着把钱存入他那里,既可得到高利,又充满安全感。何况今日陆先生亲见登门”协助”,很自然地整笔款就移交过去了。
三星期后的某一天,市场上起了一阵暗涌----陆先生失踪了! 在一场宴会里,陆先生忽突像蒸发气一样消失无形,只留下他的名车在停车场里空等待……。这消息很快地哄动了社会,多少人为之捶胸痛哭,多少人为之老本尽失! 也令某大银行为之而内部动摇,而由椰城派员整肃,致令高层去职,业务也因之一蹶不振。伍先生当然也为之惊惶失措,想到还有一笔陆先生昔日口头答允的台下交易,急忙走访医院负责人辜先生。
“伍先生,我们医院是公众团体,买卖上都是真实账目,没有甚麽台下交易的”。辜先生和霭地解释,也企图安定伍先生的情绪。
“当时陆先生说是理事会的议决案”。
“我们理事会没有谈过,也不知道有这件事,何况陆先生也不是理事,他那里有杈参加理事会议?”。
“陆先生不是你们的理事之一吗?”
“他从来就不是理事,但在我们兴建大楼时,他非常热心地协助我们对外的筹款运动。在与你的房屋交易中,他是中介人的身份”。说着,院长杨医生巳经由秘书处拿来一份陆先生接受佣金的收据。
伍先生只得到期如约交屋,从四千多平方公尺的豪宅,搬到Sidonipa一带的小巷里住,伍夫人受剌激太大,一病不起,两年后去世了。两个儿子也各奔前程,只留下坚强的伍先生,孤独地生活着。
听来的故事 6
正叔的儿子回来了,一家三口难得的一次闲话家常,儿子向他们叙述了他的事业成绩:最近加添了一间店屋为货仑,又新购了一块地皮,上星期才换了辆新车:B.M.W.。
“爸爸,店的租约不要答应再涨价了,每次续约都要涨价,很不合理!”。
“市面行情涨价嘛,那能不顺应环境呀! 我如果坚持旧价,谈不成时怎办?”。
“干脆结束业务,爸爸妈妈退休算了”。
“我不做事,吃甚麽?”。
在一阵无语后,正叔微微苦笑地起身去看鱼缸里的金鱼。
次日,正叔向老婆小心奕奕地试探:”老婆,我与你商量一下,但你不要生气呀”。
“甚麽事这样严重? 一反常态,是不是要宣布你在外面有个小的?”。
“我打算我们各买一份人寿保险,我们是相互的保险费受惠者,将来如果我先去世,保险所得归你所有,反之也是一样,作为我们将来鳏寡孤独时的生活保障”。
“你不是一向都不信任人寿保险的吗?”。
“是的,十多年前,老黎买了美金的巨额人寿保险。死后,保险公司不是以诸多繁杂的理由拒绝付款吗? 老周早期买下的人寿保险,到期如约又收不回来。保险经纪大多是鼓其如簧之舌,大力保证。事到临头,人影都找不到。20年前我们旧店保的火险不是这样吗? 但现在,由於昨天和儿子一席话以后,我想到将来老残无依时,不得不作孤注一掷,寄望在人寿保险了。
2007年8月26日星期日
听来的故事 5
音响里传出了董佩佩的歌声”……..为甚麽还有叮叮铛铛的声音……”,无巧不成书,偏在这时,电话铃响了……
“乾爹,你好吗? 乾妈好吗?”。传来一阵爽朗的笑语。
“奥! 是玉铃吗? 大家都好,玉玲,你现在在那里? 这一年来,打你的手机不通,打到你家的电话又找不到你,这段时间你去了那里? 真挂念你呀! 孩子们都好吗? 现在她们在那里?”。
“谢谢你,干爹,她们都很好,三个女儿仍然和我爸妈一齐住在新加坡,两个小的跟在我身边,我现在在椰城,日前为了避开方堂的重新干扰,我改了手机号码”。
“是的,你走出来也好,在椰城可有很多让你发展的机会,喂! 可有找到了第二春没有?”。董佩佩方才那首第二春提醒了他。
“多谢你关心,我现在就要把他介绍给你”。
“干爹,你好,我叫陈龙,在椰城做些出入口生意,现在和玉玲在一齐”。
“陈先生,恭喜你有玉玲这样的女朋友,你真幸福”。
“干爹,玉玲现在是我太太了”。
“噢! 恭喜恭喜,过几天我去椰城看你们……”。
玉玲生长在一个小康之家,由於与星加坡不过是一衣带水之远,中学就在星加坡就读,每逢放假一定回家帮忙店务,她精灵又美丽。也许是命中注定,她邂逅了由外地来做散工的方堂,在父母的反对声中,她毅然与方堂学凤凰于飞,翱翔在蓝天里、大海上,选择了泗水为栖息地。
领着一个小女婴,在这人地生疏的地方,四顾茫然。幸而方堂曾在路旁熟食小摊里蹲过,于是,就驾轻就熟地摆起了食摊谋生,风餐露宿,滋味很不好受。
不可知的机遇来了:在食摊里遇到一个新加坡商人,见玉玲聪明伶俐,也算是半个同乡,怜她命苦,於是留下一笔资金,托她夫妇代办一些货物输出新加坡。从此,她俩结束了小贩生涯。
方堂的勤劳务实、玉玲的长袖善舞,相辅相陈,事业的一帆风顺,把她俩从小巷吹送到租赁豪宅。数年后,得意的春风为她增加了四个女儿,真的是五朵金花、五福临门了。进一步又在新豪区购下前后相连的四间店屋,作为前铺后居。前后不几年,澈底改变了她们的生活,但玉玲丝毫没有改变平日的爽朗与平易,虽然店务和家务加诸一身,但由於身心愉快,非但没有疲态,反而出落得更加娇美。方堂却变了,变得持财傲世,每晚都以生意应酬为名,在外倚翠偎红、夜夜笙歌。在家里则对五朵金花颇有烦言,认为没有男儿传宗接代,而玉玲却坚决不要再生肓了。夫妻之间开始有了矛盾,这确是当日困难时所想不到的。
金融风暴吹散了空浮的经济泡沫,他们的经济运作里出现了据拮,夫妻间矛盾更深。就在这期间,玉玲发现了方堂真真做了荒唐事:竞然与店里一个19岁的美貌职员有染,甚至巳金屋藏娇了。於是,轩然大波相继叠起,而方堂更荒唐到坚决不要与新欢分手!
在泗水,干爹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极力反对她离婚,劝她看在孩子份上忍一口气,假以时日,动之以情,希望方堂回心转意。她也接受劝说,并皈依佛教,以青罄红鱼为精神的寄托。而方堂却故意信奉他教以对抗,并时常引聚教友,高谈阔论而语带讥讽,这一切她都视若无睹地忍受了。但爱情像眼晴,容不下半点尘沙,何况眼中钉日益猖厥,最后,她选择了离婚,带领着一串大小金花,离开这块伤心地。
玉玲回到地阔别十年的家,在熟悉中也有些陌生感,父母巳搬去新加坡,店务全由兄嫂掌管。今天,父母是特别回来见她的,玉玲跪在父母面前,大家都相捅哭了。
父母把三个较大的外孙女带去新加坡读书,玉玲和两个小的女儿留在老家。干爹提醒她:在这种情况下,必需化悲伤为力量,发奋图强、自力更生! 於是她北上棉兰、南下椰京、远走中国,寻找生机与商机。她的能干与苦干,使她重新站起来,展露出更绚烂的笑容,更遇上一个能够容纳她的他。
干爹从椰城回来,品尝着铁观音,满怀高兴地倾听着董佩佩唱的<第二春>”……只听到喜鹊儿齐呜,窗外的清风,吹来了来了第二春,又把消沉的夜莺吹醒……”。
2007年8月25日星期六
听来的故事 4
在废铁市场侧面的一条小弄巷里,小习经堂扩音机播放出的梵经,震荡着骄阳的热浪,漫红虽然关上了所有的门窗,也挡不住旱天的热浪和贯耳的声浪,她耐心地等待着一个陌生人的来访。
40年前,她是某华校的教师,在高涨的爱国情绪里,她结识了秸极的李龙。李龙是华报记者,也是社团基干,在10法令后的回国浪潮里,他护侨的工作达到费寝忘餐的地步。他踏实地工作而不求闻达,所以,在社会上不为人所知。在”为人民服务”的伟大呼声下,他只知奉献,不牟己利,待己严、待人宽。太太又是个”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所以,他的家居生活虽然是粗茶淡饭,只要达到理想里和心灵上的满足,一切都甘之如饴。
1966年一阵风暴,莫名其妙地把李龙吹进了监狱,在不经提审的情况下关了十多年。在这期间,漫红历尽艰辛地把三个幼童带大,日间自己做些粗糙的糕饼托街头的咖啡摊出售外,也受到李龙旧友们的资助,但长贫难顾,旧友的助力也渐渐地也消褪了。
李龙出狱了,阔别了十多年的社会,人事桑沧,巳非昔日。一切都需从头学起,但知识追不上时下的环境,在不相符合的工作环境下,加上在狱中刑求所留下的后遗症,不久,肺结核、腰痿缩、坏血病等相继而来,使他离开了世界。
孩子们都长大了,漫红以为可以舒一口气,谁知不然,儿子交了损友,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只会增加家庭的烦恼。大女儿嫁得好丈夫,在一家大商行里任职,储了笔钱以为自立门户,又被朋友吃去,血本无归,一气之下,卧病不起。次女婿又横遭车祸去世,次女只得孤身回家,与母亲相依为命。一切的不如意,重叠在她家里,她巳麻木了,欲哭无泪。这小屋子的租约只剩下一年,明年又到期了,她不敢往前想,到时才算罢。她只担心的是现在的一双眼都患了白内障,无力付手术费,如果盲了,后果不是更惨吗? 朋友说有个陌生人要帮她,但等了两天还不见来,是真的吗? 她希望这不是梦,在无望中,只有等待这奇迹的出现。
梵音过后,一阵鸟啄似的敲门声把她惊醒,那陌生人用狩猎似的眼光打量了这1 X 2的微型客厅,在李龙的遗照上迟疑了一下,向漫红略为了解了生活情况,详细地看了过去的药单……。留下一笔足够手术费的现金,就告辞了。漫红问她的姓名与地址,他只笑而不答。漫红送他出门,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猛然看到儿子走进巷口,她即刻醒觉地回身把那笔钱收藏起来,心里犹自忐忑不安。这笔钱绝对不能让儿子知道,要不然,甚麽都完了。
严冬巳去,春风又绿江南岸,在旷阔的原野里,人们只是仰望蓝天白云、远眺耸山叠翠,歌颂着春天里的杂花生树、群莺乱飞,希望人们也低头看一眼脚下那离离原上草的荣与枯。
注:离离原上草:出自唐朝白居易的咏草诗:<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 春凤吹又生……….>。离离:形客青草生得茸茸繁
2007年8月24日星期五
听来的故事 3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邓丽君甜而糯的歌声、充满忧怨的感情,把这首宋词唱得逾加缠绵悱恻。这歌声轻轻地弥漫了纽约一角的小楼里。
玉莲今晚又失眠了,她刚从站了12小时的时装店下班,拖着疲惫的身躯,倒在床上。脚跟、腰背因站得太久引起的酸痛,使她午夜难眠。顺手开了音响,传出了这首歌,更使她沉思、回味。
她出生於P市,父亲经营土产杂货,在市内也算入富有之列。玉莲在到入学的年龄时,也正是华校全面被禁的时候。她虽然没有机会进入华校受教育,但在父母的教导下,她也会说祖籍方言和华语。她爱画国画、在邻居老伯的指导下也画得几笔,她爱唱邓丽君的歌、也爱读琼瑶的小说。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虽是颇有姿色,却是过了28,还是小姑居处、嫁杏无期。她父母急了,到处托人介绍。
富贵是一个英俊青年,在父亲的商行里当经理,虽然受的是洋教育,对中文一窍不通,但父母的思想是保守一族,而他也是个听话的孩子。在半推半就之下,富贵和玉莲谛结了良缘。婚后,富贵在S市继承父业,玉莲也夫唱妇随,家居如渡蜜月。
婚后三年,玉莲的肚皮还没有报涨。於是到处找名医治理,经医生诊断,是男女双方在生理上都有所缺憾,是不育的主要原因。但富贵的父母不能接受这事实,只认为无所出是女方所致,於是,小家庭开始蒙上了阴霾。
玉莲家居苦闷,向大哥借用了空置的店屋,经营童装的零售生意。娘家支持、玉莲善理,生意蒸蒸日上,却意外地引起思想保守、大男人主义的富贵眼红,籍词把童装店关了。在婆婆的授意下,无奈地收养了一个女儿---红珠,这一来,玉莲意外地得到了精神寄托。
三年里,玉莲夫妇走遍了星加坡和澳洲,受过多少次的人工受孕、她也忍受了多少次的痛楚(人工受孕的过程并不好受!),但其结果都是功败垂成。对於生育,她心灰意冷了。而他也变了,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吵,为芝麻葱皮的小事闹得声震屋外,巳是家常便饭了。一次令玉莲感到意外的,是出自富贵口中”你回娘家去罢!”。这句话很伤玉莲的心,也让外柔内刚的玉莲生了一份警惕!
玉莲一家三口去赴亲戚的喜宴,席上,一个痴肥的八婆用捉狭的口气称赞玉莲的肤色白嫩和美貌,却加了下半句”富贵,你的太太这麽美白,你却怎麽讨个棕皮肤大眼睛的女儿回来呢? 还是自己生个好了”。这句话,深深地打伤了她夫妇的心。归途中,两人都沉默无语,忽然一个急转湾,把睡梦中的红珠吓得哭起来,”贵,你干吗?”,”我是这样了,不高兴,你就下车罢!”。於是,一路争执,走到S,C.T.V.转播大厦前,富贵忽然停车,下令玉莲”下车!”。坚毅的玉莲也即刻开门下车。
在父母争吵声中长大的红珠,也飞快地追着妈妈下车。在晚上十点钟以后,在无星无月的旷野里,母女相拥痛哭。悲惨的哭声惊动了电视站的护卫员,三辆摩托车包围了富贵的车,了解后,把富贵数说一顿,并劝说玉莲母女上车,由一个好心的护卫员尾随护送到家门。
玉莲离婚了,狡猾的富贵早巳把一切产业移到父兄名下,他只是一个无产阶级。在特殊的法律下,女儿归富贵收养,法院定下的微薄的赡养费,他也一拖再拖,完全不理。更对人说:”她出国做人工受孕的医药费,又怎样和我算?’。
父母相继身亡,玉莲在家里渐渐成为大嫂冷嘲热讽的对象,她毅然离开这个伤心地,随外甥女赴美另创天地。在美国,她做过水果包装工,裁缝、现在在一间时装店做售货员,每天一站就是十个小时以上,为了生活、为了自尊,她得捱下去!
从音响里播出的邓丽君的”独上西楼”,移目到墙壁上挂的一幅字。那是临别时,老邻居张伯伯送给她的纪念品,从小张伯伯就时常教她读书画画,父母逝后,张伯伯和伯母是最关心她的人。当她含泪告别时,张伯伯也含泪送她一幅楷书宋朝词人晏几道的<采桑子>:”西楼月下当时见:泪粉偷匀,歌罢还颦,恨隔炉烟看未真。别来楼外垂杨缕,几换青春。倦客红尘长记楼中粉泪人”。(这首词是描写歌女对人欢笑背人垂泪的生涯,作者晏几道寄予无限同情。在本文是邻居的张伯伯对玉莲的怜爱,对玉莲的遭遇寄予同情,但自已只是邻居身份,无从援手,今日握别,不知何日再相逄,这个饱经世故的老人,将永远怀念这个苦命的小侄女)。
听来的故事 2
厨师爸爸
玉芬从小就和父亲一齐生活,她不知道妈妈为甚麽离开他们,每次向父亲问及,他总是摇手不语,双眼呈显一片茫然和忧郁。
中学时期,她听说母亲当年是嫌父亲只当一名厨师,胸无大志,没出息。於是抛下了她父女(那时她只有两岁),去做一个大亨的外室。渐渐她也觉得父亲没出息,只当一名厨师,使自己在同学间抬不起头。虽然,这只是间中有一刹那的感觉,但父女间仍是融和地相依为命。
父亲早出夜归,家中锁碎、自巳两饭一早餐,都由她一个人整理的井井有条,这种生活,是她从小就习惯了。唯一使她松一口气的日子,是每星期一父亲放假那一天,由父亲在家里做饭,放学回来,父女同桌吃饭,算是最温馨的时刻。
每到除夕夜,家家户户团年,她父亲却偏偏工作到凌晨才放工,她只有孤单地躲在床上沉思、偷泣。她恨母亲无情、抛下家庭逃去,也怨父亲没出息、致使母亲出走。每次都是在迷惘的睡梦中踏进新的一年,但第二天醒来,父亲巳备好了早餐,她只有在内疚和无奈中进吃每年的第一餐早餐。
玉芬大学毕业了,在大公司找到一份会计的工作,开始接触社会,也开始接触更广泛的社交,但纯情的她,仍是保持着小家碧玉的情怀,对这单亲的家存在一份深深的爱。父亲老了,记忆力开始消退,除了正常的上班时间外,每天一早就出去参加晨运,在晨运里交了几位新朋友。
玉芬的生日适逢星期一,就请公司的朋友回家吃饭,由父亲动手煮菜。饭后,大家都称赞菜很好吃,但其中有两个男友私下对她说:”你陪着老头子住,对你的社交有许多不便,还是搬出去罢,这样就不会影响你的人生前途……”。
情窦初开的玉芬,既有对父亲的怨怼於前、经不起男友的怂恿於后,她离开了父亲,独自在外寄宿,顿时像脱笼的小乌,自由地欢唱。
她父亲在玉芬离家后不久,就辞去了工作。辞工的原因没有向她说明,每每问及,父亲只是摇头轻叹,双眼又是流露出一片茫然和忧郁。玉芬偶而也会回家探望。不久,发现有一位父亲在晨运里认识的阿姨时常来,她以为是父亲的新欢老伴,就识趣地少回家了(也可能是玉芬自我安慰的籍口)。反而是每逢星期一,父亲总是煮了些莱,下午拿去给玉芬吃,当他看到玉芬把饭莱吃完后,他才满意地回去。
今晚,父亲没有来,一种惯性、一种亲情,使玉芬心里感到不安。七点半了,忐忑不安地打电话回家,响了很久才有人接听,竟然是”那个女人”。
”我爸爸呢?”玉芬不高兴的口气。
“你爸爸不是去了你宿舍吗?”
“没有呀!”
“你爸下午四点钟叫我来替他看家,说是要送莱给你吃。我说你身体不好,还是叫女儿回来吃饭罢。他说没有关系,玉芬的宿舍我还认得。他是坐三轮车去的”。
“我爸爸生甚麽病?”
“自从你搬出去后,他的失忆症日甚一日,我们晨运会安排会员轮流来访问和帮助他,我住在这附近,又空闲,被分派的次数多些,所以时常见到你”。
“阿姨,对不起,我错怪你了,我现在就去找
爸爸”。
玉芬飞快地跑出巷口,找过了两条街,在灯光掩映处,看到一个老人提着一个食篮,在迷惘地向一家一家张望。玉芬赶忙跑过去,轻声地叫一声”爸”。她轻扶着父亲,”我陪你回家罢。”
“等你吃过了饭,我自巳回去”。
“不! 爸爸,从现在起,我回家陪你,我不再住宿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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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8月23日星期四
听来的故事 1
小陈搬走了
听说小陈搬走了,搬去外岛和他次子团聚。
小陈是一个非常老实而谨慎的人,由於为人过份的谨慎,反而显得拘束、迟钝。30多年前在一家布店做簿记员,过着安份而平凡的日子,娶妻生子,相濡以沫。
10年前的某一天,小陈陪伴着躺在医院病床上的秀萍,她努力地撑开双眼,费力地小声说话。小陈把耳朵贴近她唇边。”德,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尽可能不要搬去和进强同住,你会很难受的……”。
老伴去世了,内向的小陈更加郁闷,工作出错也多了。他自知地、识趣地向相处了20多年的老板辞职。他应该有一个很安逸的晚年:大儿子进强,成家立室,早己搬进了豪宅。次子进勇,在外岛谋生。但他仍住在陋巷的小屋里,孤独地生活着。
“爸爸”大儿子进强说”母亲巳不在了,你独居在这里,小巷子空气也不好,在这下层社区里,又脏又乱,不如搬去我家住罢……”。经不住儿子的再三催请,他接受了儿子的意见,离开这住了几十年的老家,搬进了大儿子的豪宅。
儿子一家人都很欢迎他的到来,祖孙三代,其乐也融融。他记住秀萍的遗言,在新的环境里,一切都非常谨慎,也许由於过份谨慎和年纪的关系,形成了格外的迟钝,渐渐地,昔日的热情消褪了,他只成为一个老管家。
他在门外遇见了当年最要好的同学老李。”小陈,几十年不见面,你现在发了,恭喜,恭喜”。老李现在是跨国的大商家了。
屋子里除了佣人以外,只有小陈,於是,在客厅里,两个几十年不见的老朋友尽诉心中情。
“小陈,这样罢,我请你帮我处理一些私人账目和文牍,我一家人在外面的日子多,你就搬来我家住,免得在这儿受气”。
老李现在是天皇巨星级大老板,由他向小陈的长子进强提出,自然是水到渠成,也正解决了进强近日左右为难的困境。於是,小陈搬进了李府,一家上下对他都非常尊敬,小陈分享了李家的天伦之乐。
2007年8月20日星期一
春梦了无痕
一大早宝叔就在别墅的大片草坪上打太极健身。草坪有三四个篮球场大,也是宝叔练高尔富球的场地,草坪的修整全是高尔富球场的规范,草坪尽处是山崖,风景一望无际,别墅二楼有阔达20公尺的阳台,栏杆上摆了几盘风姿绰约的沙漠玫瑰(kamboja jepang),与楼下的苹果花相互辉映。挂在避风处的两只白燕发出流水般的歌声,配合小玻璃风铃的轻韵,引来远处山鸟的和鸣。门上挂着一副行草大字“乐绪楼”两旁一副很贴切的对联“不设蕃篱 恐山川被他阻隔、大开门户 让风月入我怀中”都是出自中国名家手笔。
整座楼三面是落地玻璃墙,对外面风景一览无余,视觉上增加了面积的宽大,一面是大理石墙壁挂了一幅慈禧太后在1846年画的牡丹”富贵寿考”,两旁是清代名臣、发动鸦片战争的林则徐写的对联”地灵境秀有人物,日储月敛惟诗书”,都是在香港拍卖场以120万港元竞购的战利品(见插图)。
宝叔半生挑挞。事业有成,业务都上了轨道,他知人善用,又善恤人心,过了60岁,他现在是半退休状态,在山间林下夫妇过着安逸的生活。
一辆鲜红色的AUDI跑车,像彩云一样飘入别墅的前院,永强,宝叔的独生子,很兴奋地告诉父母亲“我有对象了,请去女家下聘礼。”
这突如其来的喜讯息,使宝叔夫妇意外的惊喜,怎么不是?永强是宝叔夫妇的独生子。年过30尚未有对象!平日只是埋头工作,每每和他提及婚事,他总是借故走开,懒得听。今天竟说要两老去求亲,岂不喜出望外。不知是哪家小姐,得到我这宝贝儿子的青睐?一问之下,宝叔夫妇可吓呆了!
“什么?她是中国来的歌星?是在XX夜总会坐枱的‘歌星’?”宝婶气急败坏地问。
“妈,她是一个好女子,是家穷令她出来卖唱谋生的。”
“孩子,你怎么认识的?来往有多久了,”宝叔较冷静,仔细地问个清楚。
“是和客人去应酬时遇到的,来往也有半年了,她是东北人,很老实的,半年里没花过我多少钱。她是大学生,我娶了她,是能帮我一臂之力的,我向她求婚,她答应了,但要爸妈陪我一齐去她家求亲,以表示真心诚意。”
“永强,我不干涉你选择对象的自由,但也应该选个正常的平常的女孩子,我不嫌穷富,也不嫌学职高低,但你总不该选择个抛江过海的江湖女子做伴侣。我不是说江湖女子都不好,但过惯灯红酒绿夜生活的人,是很难适应一般家庭的正常生活的。唉!孩子,迎新送旧,火坑何处有青莲?为你自己的一生幸福,你应该打消这个念头!”宝叔强按下怒气,对孩子进行劝导。
“爸,你当年说过凡是我喜欢的人,你都能接受,现在我找到了我所喜欢的,你又为什么不守诺言?”永强向父亲反问。
“孩子,这女孩的家庭远在中国北方,对她的背景无从了解,何况她不是这里人,移民手续也不好办呀”宝叔说。
“爸,关于移民手续,这里没有办不到的事情,爸,我俩的情已深,不是她,我终身不娶!”永强掘强地说。
“不行!”宝婶大声地反对“假如你一定要娶她,我倒不如现在死给你看。”
“不!妈,不必这样,妈,你体谅我,就当我没有结婚算了”。
在别墅里经过4天的商榷,永强以离家为要挟,非娶到这女人不行,他是两老的唯一传人,双亲软化了,以先见面为条件。
永强很高兴地带着初恋情人,中国歌星水晶霞到别墅见双亲,水晶霞看到别墅的气派,顿时目瞪口呆,泛起一阵莫名的感觉。
两老很勉强接待了这位“贵宾”。但在同屋相处的三、五天后,善解人意的晶霞发挥了她的交际才华,对书画有水平知识的她,首先令宝叔对她有好感,她的一手烹饪手法和嘘寒问暖,也使得宝婶笑逐颜开。
水晶霞在两老的首肯下正式停职了,她从宿舍搬进了宝叔的别墅,在长途电话的定亲商确里,女方家长提出30万人民币为聘金。这数目在宝叔的眼中是高了些,但也只等于儿子的半辆跑车,既然儿子所爱,也就无所谓了。
宝叔夫妇、永强和水晶霞一行4人,经广州进入北方,到了广州,接到水家来讯,乡村交通不便,就在哈尔滨的大饭店恭候了。
在大饭店筵开两席的高级酒席里,宝叔欣赏了北方人的豪爽和酒量,在劝饮中宝叔父子浅尝即止,而亲家们把俗称“烧刀子”的茅台酒如啤酒般倒下喉咙里,其酒量之深,令人为之赞叹。见面礼除了30万元聘金外,每位也要分赠8000元的见面礼,共有16名的总额。
次日,在水晶霞的带领下,宝叔畅游哈尔滨市,晚间并欣赏的出神入化的冰雕展览。而同时,亲家们也一齐告辞回乡,一场皆大欢喜,暂告落幕,一切开销全是宝叔结帐。
回程时,宝叔夫妇由广州直飞泗水,永强与晶霞则去香港多玩几天,采购结婚饰物。
离开了宝叔夫妇,他俩尝到自由与甜蜜的两人生活,美丽的海洋公园、多姿多彩的迪尼土乐园、尖东那条明星”手”印的星光大道……他们都留下了双双俪影。为买首饰,跑过了多少家大珠宝行,在周大福珠宝行晶霞选中了一颗滴珠形粉红色的珍珠项链坠,这稀有的珍珠价值约7万港元。在百年老店景福金行,晶霞看中了一粒3卡的钻石戒,这只价值20万港元(约印尼币250吊)使永强瞪住了。
“晶霞,我们这次化的钱不少了,好不好再找别家?”永强说。
“我们已跑了10多家了,我就喜欢这只钻戒,”晶明霞爹声地说。“你嫌给我爹妈的钱太多吗?那是补给他们对我养育费,给我亲戚的红包,那是你的面子,我只买了一串珠链你就停手,叫我怎样嫁给你?”
“我们好不好找一只2卡的钻戒,这只3卡的这么贵,我也难向父亲开口,以后需要用的还多呢。”永强低声地说。
“哼!我什么都给了你,你竟然连一只订婚戒指也嫌贵,我以后有什么保证?这区区20万港元,在你们算是什么?连这是都舍不得,我倒不如回东北老家算了。”晶霞半嗔半怨地说。
经过与父亲的电话商量,永强和晶霞买了这只价值20万港元的钻戒,晶霞高兴极了,对永强百般娇爹,千般迎合,与永强度过一个最欢愉的夜晚。
一觉醒来,已是中午11点,永强感觉到一种特别的寂静,身边枕冷衾寒,不见晶霞的踪影,整间套房都不复有晶霞的身影,行李一切依旧,只是晶霞不在,连她的手袋一齐不在,当然是包括她的旅行签证和新买的首饰一齐失踪,经过XX调查,晶霞在凌晨5点离开酒店,由两个男人接载去了。
经过两天的休息,永强冷静下来,拖着沉重的脚步踏上了回泗水的飞机。
后记:永强损失了七、八百吊,买了个教训,从此不再涉足欢场,专心事业。有一天,他接到一封由外国寄来的信:
“永强先生:我是水晶霞,那天与你不告而别,我在这里向你道歉。那天我早上七点悄悄离开你,我知道你在中午才向柜台查询。那时,我巳在深圳午餐了。坦白说,你中了圈套,在今天这个一切都向钱看的时代里,我也是身不由巳。
你找不到我的,因为你没有我的确实地址。那天见面的亲属,除了我丈夫外,全是客串的,我己是一个女孩的母亲了。
我骗了你的感情,也骗了你的初恋,我再次向你道歉,其实,我也对你生了感情,起了怜惜,但我巳身不由巳。所以,在香港时多少的缠绵、多少的疯狂,不过是给我们留个纪念,请你莫怨雷雨遁惊鸿。
你是个好青年,希望以后不要再向欢场买笑,那里一切都是虚伪的。你应该找个印尼华人的好女子,你能深知她的底细.。印尼的华人非常善良朴实,那才是你最好的选择。让我再次向你道歉,祝你万事如意
水晶霞”
永强无声地把信投入碎纸机中。
附注:文中所提的书画及首饰的价格,,都经过行家核实,。原来现在富家婚嫁的首饰,动辄在一两亿盾之间.,我也是在撰写本文时,向珠宝商请教才知道。书画资料来自2005年度国际拍卖行。
2006-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