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9月28日星期五

回首前尘万里 5

13 布赂、五金与黄金业
从红桥沿Kembang jepun往东行靠南的横街Slompretan,整条街都是布赂批发商,其中的名店有:路明、中联、中平、陈洪金、建义、经纶、印港等,当年布赂都是由外国输入,生意非常蓬勃,覆盖率达东印尼一带,战后十年间就从Slompretan展延至Kampung doro、Tjaipo、Bongkaran街一带,生意虽然蓬勃,但不良性竞争太大,坏账太多,造成更替频频。当年老店,至今犹存在的只有路明和建义两家罢了。
泗水布赂商人才济济,出了不少社会贤达,如路明公司的叶存胥先生,是侨联继李唤群先生的第二任主席,并蝉联三任,至1966年侨联结束为止。另一位也是路明公司的张逸民先生,张氏是福清人,在1996年玉融公会冻结后,临危受命,领导和续延了玉融的福利工作,为今日的福清公会奠下一个完美的基础。张氏除了急公好义、排难解纷外,并极力提倡节约,更身体力行。其夫人逝世时,落实节俭,真真地谢绝花圈挽轴。及至张氏谢世,也遗命落实节约,其哲嗣也不违遗志,谢绝花圈,挽轴等排场。如张氏的以富贾之身,於节俭处能言行如一者,历数十年所见,可谓少之又少。对张氏一生之定论,他是真真当得起”德高望重、典范永存”这八个字。张氏一生服务社会,树立良好榜样,与今日社会上许多大言不惭而言行不一者,相去何止千万里?
布赂行中也有高人雅士:如中平公司的林其铳先生,便时常与中联公司的老板,和名士林少琴先生、郑材栋老师等骚人墨客,假大四喜酒家楼头厢房,吟诗咏对,逸兴遄飞。
从Songojudan街中段向东转入Kalimati wetan街一带,都是战后兴起的五金和机器零件业。历史悠久的是远通号,战后新兴的有:嵩华、胜昌、国际、恒昌、林章阁、大路、大光、建隆等。业者全是福清人,他们克勤克俭,从旧货翻新,发展到新货输入。他们的团结力也很强,那时国内新移民南来的手续不难,有新来的乡亲,先收留在店内实习,然后集资为他成家立业。所以,战后短短十年内,五金业就由Kalimati扩展到Jl.Husia、Jl.dukuh、Kembang jepun东段一带,成为泗水商业之翘楚。
泗水的黄金首饰业在战后至上世纪60年代期间,其主枢纽在Kembang jepun至Kapasan一带,计有:金联盛、永成栈、廉通、祥信栈、天成、三星、宝珍、源裕、瑞华、源兴等。以源裕店面最大及声名最著。金联盛是新加坡资本,专注金条生意,出入以公斤为基本单位,其东主许鹏飞先生,先后曾任精武体育会主席、中华商会主席、联合中学校董、中华中学董事长。为人风趣随和,没有半点富豪的架子,处世能伸能屈,对我们这一类厨子级人马,也进入厨房称兄道弟,叫我”波仔”(称我父为”波哥”,我是”波哥的儿子”)。1951年精武篮球队以印尼联队名义,由许氏亲自率领远征泰国。那时期出国大部份都是乘邮船,而球队却是全部乘飞机来回,成为一时美谈。当然,费用的来源大部是出自许主席的口袋啦。
上世纪80年代许氏谢世,我以联中同学会名义(那时只是扩大的班会性质),写了一副挽联,在同学催稿,仑促间以汤以墨、以勺为笔、书成於炉畔,无暇推敲,虽欠工整,却简画出许氏平生:
鹏程万里 历尽山河诸色 人间百态
飞凤归真 尚有余荫泽后 侨界流芳
许夫人系出名门,书香世家,挽许氏的所有祭品,一律焚化,此挽轴独留至今,以为纪念。许夫人之豁达,当属少有。





14 北区唐人街的衣 食 住 行
在泗水北区唐人街(Jl.Kembang jepun)一带,也有许多裁缝店,大字号的有:香港、良友两家,
中型的有:广华、新新、国民、时新、美丽、新青年、新时代、新生活。除了上述两家大的之外,一般上都是动员全家上下,联手合制的家庭式工业。后来,由於成衣工厂是相继长成,大大地影响了裁缝店的生意,再加上商业蓬勃,地价高涨,在60年代中期,已相继受到淘汰了。
能与环境同步并进的是饮食服务业(菜馆)。当时比较大的有:大四喜、吉云居、南园。(南区有南昌),构成四大分雄的局面。较中型的有:苏记、容记、英记、闽南、新雅、天国、小乐天、小有天、启记、光明、珠江等。在食肆群中,取名不慎者当推在Pasean市场楼上的”天国酒家”,试问:谁愿意自动上”天国”? 所以,不久就关门大吉了。
四五十年代时期,人心敦厚,同行之间互通声气。话说当年的”四大酒家”:大四喜、吉云居、南园、南区的南昌。各自有其顾客领域,例如:大四喜的顾客多数是闽籍及客属人士,吉云居的顾客以蒲田、兴化和侨生(Baba)人士为多,南园是福清、福州人的天下,南昌是侨生Baba的世界。(但也不尽然,例如今天某天皇巨星级老板当年的婚宴,婚宴在南园举行,前一晚的试妆宴在大四喜设席)。经营手法也各有千秋,有的是走精细的,贵而不饱的菜式,有的是走大众化路线,各擅胜场,互有长短。
本文第二篇曾有提到日军占领时期的婚宴情况,战后,婚宴也由纯茶点进入到酒菜的境域了。一般是每人一盘的宴会,四道菜一雪糕,讲究的就用园桌酒席,那时燕窝、鱼翅、鲍鱼的价钱还很便宜,一般中等婚宴还用得上,(记忆中在70年代以前,我店没有做过不用鱼翅、鲍鱼的酒席)。大场面的筵席就租用Stasten剧场、T.H.R.大厦、青年大厦为礼堂。
花篮也回复用鲜花了,最特别的是:无论任何型式的婚宴,都有一个大的鲜花横牌(约4—5公尺阔),挂在酒家的门楣(回想起来实在很险,好重的花牌,只用三四枚钉子挂着,那有安全感?)。花牌里用鲜花砌上xx联婚的字样。有次,很巧地凑成一对发人深省的句子:话说当年大四喜和吉云居是对门而立,相隔没有50公尺,同日两家都有宴会,分别挂出的花牌是”吴钱联婚” “何府宴客”,谐音读起来是”无钱联婚,何苦宴客?”。
说到”住”,北区所有小巷都住满了华人,富有的就聚居在Simolawang区一带,鸡犬相闻、守望相助,小巷春光,扬溢着无限温情,是真真的”远亲不如近邻”,与今日的新社区,仳邻见面不相识的情况,相去太远了,
在这繁盛的华人区里,适应商场的需求,也是华人旅馆的中心,计有:华美、大千、共和、东安、巴领眼、自由、中华居、南洋居、平安栈、南洲、格兰、华侨、杭州、民生、中华、何里活等。(巴领眼和中华是战前华人江湖红粉女聚居处)。那时交通电讯都不如今天的便利,外岛和外埠来客非常多,所以旅馆的入住率,也时常呈现饱和状态。在诸多旅馆中,以”格兰旅社”为最著名,除了前庭有一个大停车场和花园外,里面还有颇华贵的会客厅和餐厅等,颇具西式酒店的气派。东主杨少珍先生,是一个饱学的儒商,为人持正不阿,很少在社交筵席上出面,早期同盟会成员、中国国民党元勋、联合中学董事长、青光日报与黑白周刊社长、文光书局老板,据说当年芦山会议,杨氏也榜上有名,在当年左右两派侨领中,杨氏可算是年事最老者。
战后的”行”,在一片蓬勃声中,货车代替了牛车,汔车(家车)渐多了,马车渐被淘汰,而脚踏车是当年一般市民和学生最普遍的交通工具。回顾那时期,有辆家车确是不易,而司机的身份也水涨船高,与众不同。例如你请客,人客的司机也要另行招待,在狗比主人凶的惯性里,司机比老板更难应付。但有车一族的富人们,大部份都有与众同乐的美德,散席时他的家车成了送客的公车,非但毫不介意,反而引以为荣。至於朋友间的红白二事,更慨然借出座车应用,今日,可能此风难再矣。
“行”的行业中的运输业,战后以\’P.T.Kali Mas”运输公司成为全爪哇岛的佼佼者,其总行在泗水Kembang jepun街,东主吴金箴先生,早年随叔吴河水氏南来,栖身於叔父的
“金河运输公司”,其后侄承叔业,改名为”加里玛氏金河运输公司”。战前的不景气时期,吴氏曾一度失意,结束行业,日军时期,他长袖善舞,得以东山再起。印尼革命战争时期,在枪林弹雨中,他的货车在两阵之间,川行无阻,暗中为革命军立下了不少功劳,所以,印尼独立后,他的事业更臻至高峰。上世纪50年代中中学潮,他以董事长身份,向全校学生训话,在不用稿子的长篇演说中,用大刀阔斧的手腕解决了学潮。吴氏厦门人,处世豪爽而不苟言笑,与乃弟吴以文先生(Jenar abadi运输公司的创业者)的风趣待人,回然不同。1965年我在吴氏Taman bintoro的豪宅里,遇到他两兄弟抚杯谈笑,我说”金箴叔,我很少见到你两位在一起谈笑”。引得他们哈哈大笑,要我也倍饮一杯,不料,这一杯酒竞成永诀,不久,吴氏就驾鹤而去了。

没有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