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儿孙一席话

我没有女儿，所以我特别喜欢女孩子，于是，我的孙女就成了我的心肝，说也奇怪，在她还是一个月大的婴儿时，就懂得偏爱祖父，每晚在我回家前就睡醒了，听到我的鞋声就开始假哭，再不抱她就真的出眼泪了，爷爷一抱她就转哭为笑。十年前往事，我记忆犹新。
孩子一家远居马辰，种种环境使孙儿们远离了华文教育，心有灵犀的祖孙情，我摘取了新中三语学校余雁娟老师的一句“我要学，不是要我学”，与孙女开始了每天10分钟长途电话的“空中教学”，一点一滴地灌输华语教育。在这两年的岁月里，她不但已掌握了基本会话知识，我用讲故事的方式解说中国历史也已经从燧人氏、有巢氏、轩辕黄帝的传说，到秦始皇之併吞六国，万里长城之兴建，秦二世时，赵高之指鹿为马，现已讲到楚汉之争了。
昨天，孙女在电话开讲时问我：“爷，什么叫做‘口头禅’？”我告诉她，“口头禅”是在日常讲话时用惯了的一句话，但不是一个特定的专用名词，例如爷爷接你的电话时总爱说：“我的好孙子！”这是我常用的“口头禅”，但邻居的小美也是他爷爷的“好孙子”，所以，小美的爷爷也可以对小美说：“我的好孙子”，这句话任何人都可以用，不过我每天用，就成了我的“口头禅”了。
电话是普通座枱式的开放电话，那边传来了我大儿子的声音：“爸爸，请问什么叫‘战笔’？什么叫‘玉笔’？”
“怎么？你这大学生也来凑兴？想难倒老爸吗？”
“我念的是会计嘛，又不是中国语文学系出身。但这两个名词我实在不懂，所以问爸爸，我是今天从《国际日报》里的一篇“莫把冯京当马凉”里看到的。”
“这篇文章我也看过，以我的所知，S”我说：“用‘笔’做尾字的词句有：
春秋之笔，文章语句简单，意义辛辣，称为春秋之笔。
董孤笔：宋文天祥《正气歌》有‘在齐太史卷，在晋董狐笔’，董狐是春秋晋国史官，尊重事实，秉笔直书。
生花妙笔：传说唐李白当年梦笔生花，后人称写得好文章的为‘生花妙笔’。
神来之笔：对书画家的称赞。
刀笔：汉《李陵答苏武书》里有‘使刀笔之吏，弄其文墨耶？’文职官员称为刀笔吏，称其笔下之功非常犀利，尤其在对事情的理解和分析都很有条理。
秃笔：写作者自谦的话。
润笔：古时书画家的作品不称‘卖’，而称‘鬻’，其代价（钱/稿费）称为‘润笔’。
用于中国水墨画技法有：
干笔：水墨画意笔技法之一，下笔多‘飞白’，形成一种苍劲的动态，又称‘焦笔’、‘枯笔’。
意笔：是‘大写意’和‘没骨法’的统称。
拖笔：画柳枝，紫藤，幼竹枝的技法。
战笔：工笔白描水纹，衣服褶纹的技法。
至于‘玉笔’嘛，就不是我所能知了。《国际日报》的文章里是<化‘战笔’为‘玉笔’。>大概是从‘化干戈为玉帛’一语变出来的吧！孙悟空不是有72变吗？你在商场里执笔为文，也要非常小心，不要随便卖弄，万一用词不当，轻则招人笑话。重则损失钱财。喂，不要阻碍我教你的孩子！”
“爸，你教你孩子的孩子，就不能也教你的孩子－－我吗？”
“爷爷，现在该轮到我问了吧！”16岁的男孙不甘寂寞，也插嘴了。
“爷，什么是‘冯京’、‘马凉’？”
“你这问题问得很好，这句成语的原句是“错把冯京作马凉”。这只是个比喻：‘冯京’的两点是在‘马’的旁边，‘马凉’的两点，却跑到“京”的旁边，意思是指对方认错了人，这句成语你千万不能乱用，除非你能明确地指出冯京与马凉的真实姓名，否则等于在说空话，还落人笑柄呢！”
“爷，你最近的‘白衣人语’里一句‘兰枝秀比桂枝茂，雏凤清于老凤声’怎么解释？白衣女是谁？”男孙继续发问。
“噢！这我可先说说“白衣女”了，大约在半年前，有两位女食客在结账时，把一个厚厚的信封交给你婆婆，说：“请转交给白衣人叔叔。”我打开一看是一叠尚未署名的稿子，当时工作很忙，就随手放入堆在旁的塑胶袋里，不料一放就半年多了。
新年那天闲着没事做，顺手查看那堆杂乱的袋子，发现这个厚信封里有六篇文章，虽然是初出道，但坦率的纯情跃然纸上，且字体娟秀，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她没有署名，是希望我允许她用‘白衣女’的笔名，于是我即刻在每篇文章里写上‘白衣女’三个字，交给忍英阿姨安排为她设立一个‘专栏’，可惜的是到现在都还没能联系得上‘白衣女’，都是我老糊涂之过。
这一两年“千岛之花”多了几个新面孔，他们进入的先后为：山弼的韩微、泗水的甘少林、林月彩，梭罗的肖蕾，三马林达的玉立、白衣女，她们的文章各有千秋，但都已有功底，应是东区文友的新一代人物。
“兰枝秀比桂枝茂，雏凤清于老凤声”是一副对联，上联喻第二代撰稿人的人才辈出，成语“兰桂腾芳”是赞扬人家第二代人物之风华，下联很明显地说青出于蓝啦！这副对联不是我撰写的，却又记不起是哪里来的，虽然是赞美词堆砌的流水对，但喜欢它的词句美好，对仗工整，结构严谨，所以就存在脑子的仓库里，到适用时就随时拿出来套上去，这就是死背书的好处！”
最后，我再对儿子说，凡写驳论文章，不要投机取巧地避重就轻，而是要条理分明地避轻就重，勇敢出击。你可以从我以前教过你的中文里面，选出《宋玉对楚王》、《谏逐客书》、《过秦论》《李陵答苏武书》、《为徐敬业讨武檄》，把它背得滚瓜烂熟，熟能生巧，下笔时自然就会立于不败之地了。
说明，本文是叙家常的小品，不具含沙射影，但如果有人读了后有敏感症，实是咎由自取，与我无关！
2008年1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