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2月30日星期日

“炸毒蝎子”你敢吃吗?

从2003年1月骂到6月,来信骂了半年的一位佚名读者,前天沉不住气,抓住我1月26日“礼之用,和为贵”一文里的一句“老虎尾巴”又通过报馆来信骂了,认为我“那里称得上是社会上的斗士、勇士”(原文)哈哈,我从来没有自以为这是“斗士、勇士”,而我承认自己是“懦夫”,许多稿件我都有另文请编辑再三留意,有没有得罪人的地方?但我得衷心多谢这位不具名的读者,你虽然(可能)恨死我(不知何故?),但也很留意我的文章,人生难得知己,人生难得诤友,我再次多谢你。
何老总笑说,被人莫名其妙地骂一下也好,点缀些生活情趣。噫! 说来也是。
我一向笔下自谦,容子兄曾批评我:“过分的歉虚,就是虚伪。”但我本来就是“笨里”、“懦夫”,有什么可以自夸的?但说到“吃”的问题,我就不愿歉让了。我出身虽非富贵,但却有幸生在厨子之家,凡飞的、爬的、走
的、游的动物,我都有缘吃过,一般的猪、牛、羊、鸡不说,我吃过了小老虎、鳄鱼、小豹、野猪、箭猪、山鸡、穿山甲、果子狸、水濑、四脚蛇(1960以前来自东爪的原始森林)。白鹤、鹭兹、龙虱(水蛭?)、禾虫、狗、猫、田鼠(在香港及广州)和蝙蝠、蜗牛等,却万万想不到今天连“毒蝎”也吃上了。
前几天,一位来自远方的读者,送了我一包礼物,里面是一块云南普洱旧茶饼和一盒“干果。”我一见到“茶饼,”喜出望外,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欣喜之余,再开另一包“干果,”竟然是鎏金沙底红字的名贵礼盒,写着“山东青州淡干山蝎”(Kolo Jengkeng / Scorpio)。打开盒子一看,盒子是不小,但一只只带咸腥味的蝎子却为数不多,大约“只”有二、三十只(每只长约2cm.),只只狰狞恐怖。想起它是毒物,不觉心里发毛。但我是“老饕”中的探险家,当然不愿错过。请教过烹法后,如法炸之,熟后更像活了起来,棕黑色的亮光,双拑张牙舞爪,毒尾高高挠起,几乎是进袭的姿态。我像欣赏一件珍贵的手工雕塑、一件精致的别针,也在欣赏着一盘精致的厨艺。我笑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领首吃了一只,哗!甘、香、咸、脆、酥!确是名副其实的“山珍!”老伴吃了也赞不绝口,知味之余,写下这一段“美食佳话”以为纪念。从现在开始,我敢自认是餐桌上的勇士了。 2005-2-19

2007年12月25日星期二

“命名”趣谈一束

据新加坡《新明日报》11月23日报道,马来西亚推出国产(CHANCOLLOR)牌轿车,超过个多月,一辆都卖不出,究其因,“CHANCOLLOR”的意思是大学校长或总理的尊称,但读成普通话或广东话(马华习惯用语)的发音变成了“惨死了”或“惨死咯,”读成英文是“CANCEL啰”(取消了),从市场习惯的任何角度去看都是不好意头,难怪无人问津。回忆当年法国名车“CITROEN”,在香港译成“雪铁笼”,入坐“铁笼”,岂不是形同监狱?又再上以“雪”冷藏,患了香港人之大忌,当然变成死货。后来虽然改名“飞龙”,但已挽救无力了。反观港译MAZDA为“万事达”,FIAT为“快意”、BMW为“宝马”、,MERCEDES BENZ在中国译为“奔驰”,多贴切,销路大加!
香港饮食界名人杨贯一的“阿一鲍鱼”,除了他本身的功力和交际之广阔外,“阿一”这名字好记,也是其成功点之一。后来跟进的“阿二靓汤”(港粤人士爱喝汤),除了步“阿一”的神韵外,“阿二”在港人是“二奶”的昵称。寓意含情脉脉,纵使没有二奶的男士们也作一番会心的微笑,乐在意中,所以也曾风行一时,开了好几家连锁店。
不是在宣扬迷信,不过历50年观察人生经验,意识到溟溟中难免有某种因素的安排。
话说上世纪80年代,在泰国某市,有一家新开张的港式大酒楼,名为“夏宫”,入门处一付雕金的楹联:“夏有红莲迎贵客,宫藏美酒待嘉宾”,中间悬了一幅中国嶺南派大画家关山月的红梅。名联名画相得影彰,梅花是中国国花之一,老板以梅花为标记,是表现出他不忘本的本色,此情极为可嘉。可惜在“盛夏的酷热里”,那里有梅花开?虽然他烹调与布置等样样都很不错,但不久就销声匿迹了。同时期也有一家“碧海”酒楼夜总会,名也清雅,但却切中了唐诗一句:“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冷静之情,是酒楼夜总会之最忌,果然,不久也关门大吉了。
我的同学张明开(《千岛》社长)求学时、执教时,名字用“铭锴”(把言教铭铸在上好的铁器上)铮锵有声,果然响彻杏坛,青云平步。关校后步入商界,不知是那位高人指导,改为张明开,果然旗鼓一张,大放光明,财运广开,至今利就名成,我这笨旦老朽,只知书空咄咄,纵是乘火箭都追不上。
我的父执辈中有一位世叔,名叫“礼堂”,一生忠厚,数十年都是账房先生,偶然遇到一位高人,认为“礼堂”只是借给他人办喜事,整日为人作改嫁衣裳(为人做事),何不单用一个“澧”字(澧水是河流名,在河南省)。澧叔退休后,两袖清风,为求生计,在家居的PENGAMPON二巷里,摆卖粥、面、饭。果然“澧水”一开,生意源源不绝。别小看在巷子里,却是比诸任何大酒楼毫不逊色。屋子买了一间又一间,一连买了三四间,为善乐捐从不后人,每年举家回乡省亲,乐享美丽夕阳。
行文至此,读者会说:你白衣人只会挑别人,你又如何自处?说来惭愧,我虽自以为是,结果却是人算不如天算。
话说我旧店大四喜,于1971年迁入新楼(由北边迁过对街南边),我自以为附佣风雅,以双燕为为标志。寓意北燕南迁,且是燕燕于飞,春到人间,春风得意。当时酒楼业三强并列(大四喜、吉云居、南园),寄意于魏楚吴三国。当年魏国曹操建铜雀楼,揽二桥。我以金燕子寓意铜雀,大街两端各有红桥与CANTIAN桥,且左青龙(右邻侨联屋顶之双龙)右白虎北(右邻大厦有一对石兽守门),我高居其上,俨然王者之势。大楼由先父题名“富贵楼”,我以为俗气,先父说谁不要富贵?
开幕时,一位书法家世伯赠送一对木刻魏体楹联,“四座春风楼外月,喜筵丽日客如云”,长者赐,不敢辞,且自己又是半桶水都不到的料子。但我心里一阵纳闷:上联描绘的过分清雅,很有宁静的感觉。下联更糟,丽日之下,那会有云?无云便无客,纵使有“客似云来”的十多年,但配上“富贵楼”,岂又不是富贵似浮云,浮云过处了无痕吗?20年租约满期,毫无所获,回首一看,商标也错了,燕子心血筑成的燕窝,全被人采摘下肚了,我的所得全付了利息!
我的名字起得不好,我原名树荣,20多岁时(1960年)与先父提及,当时用的是繁体字(榮),荣字上面是两个火,树下生火,已是不利,更何况不止一堆火,而火堆之下又再加木,使熊熊烈火,生生不息,工作又是近火(厨师)。在热带骄阳之下,四面火攻,这株树不枯已是万幸,怎样能够枝叶繁茂地蓬勃呢?所以一生碌碌,是天注定的。幸而两年前(66岁)学会了游泳,现在每天晨泳,身体老而弥坚,大概是得水的润泽,枯木逢春罢!哈哈!
至于以“白衣人”为笔名则更糟糕,我以白衣人自称,乃自认是星斗小民,与世无争(封建时代衣服颜色规定王族是黄色、官家是蓝色、读书人是青色、小民是白色,刘锡禹的“陋室铭”有<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之句。“西厢记”里也有<相府三代无白衣之婿>之句)。岂知却有人认为白衣是丧服,白衣人成了丧门煞星,难登大雅之堂,于是把我逐出宗祠史册之外。今日回想,当权派顾及同乡风水而扫除煞星,趋吉避凶,其精神是非常可嘉的,至于千岛日报、新中校友情月刊、吴氏宗亲会会庆特刊等则持其正气凛然,不畏煞星,而接受与选择了“白衣人”的笔名,充份表现出其”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儒家精神!
以上都是牵强附会,嬉戏走笔,博君一笑。先此谢绝代为命名之请。
2005年11月25日

一位医生的台阶

在M市,牛僧儒医生是一个著名牙医,他出身在中下层社会,由于品学兼优,求学时很得导师马教授的青睐。师生时相过从,与马教授的女儿马玉君共生情愫,马教授也乐观其成。
牛僧儒学成后,放分配到离M市500公里的小镇服务,通过马教授的人事与金钱关系,牛医生调回M市服务。马教授是老牌名医,名医大都富有,便买了一间洋房和一间三层店屋作为女儿玉君的嫁妆,玉成了这一段牛马良缘。
马玉君出身于会计系,婚后辞去工作,效母亲在家为贤妻,依人小鸟,对夫君体贴入微,牛医生桃花运旺,更复鸿星高照。每天由中央医院下班后,下午在三层店房开私家门诊,病家由下午4点轮候到凌晨一两点。牛医生的诊费已达高级收费,门庭若市,收入可想而知。
牛医生在命运之神的照顾下,在爱河的滋润里,度过了幸福的10年,计划更上层楼,在某高级公寓租了一层作为新诊所,据说用最新式的仪器,所以诊费比原旧诊所再贵上两倍!他一脚踏两船。每逢周1、3、5在新诊所开诊,周2、4在旧诊所开诊,而旧诊所的周1、3、5,由别一牙医代替。
牛医生的发展大计更不止于此,把原诊所的隔邻买下,打通修建为一座综合诊疗所,打算除自用外,并分租给别科医生。
他的算盘打错了,原诊所的代替医生门可罗雀,病家都转移去新诊所,却在新仪器下被“杀”得满口鲜血,焦头烂额,怎么不是?陈先生去镶一只牙收费4吊半,黄先生镶两只牙收费8吊,纵是富人也心寒,于是,在他综合诊所落成之日,也是他门诊生意落涯之时,广阔的诊所只有他独守孤城,往日的风光不再,只有看护偶然站在门口,是呼口气?是盼病人?
在某大银行的储蓄登记处,一个秀丽的少女回头娇声叫:“牛医生,请过来!”牛医生无奈地走过去,帮她办好初次的储款手续。也轻轻向银行职员打了个招呼。想不到,该职员是邻居的女儿!
像《绿岛小夜曲》般飘进了牛夫人的窗帘,飘进了牛夫人的心坎,更被牛夫人率警卫在新诊所捉奸在场,女的就是新诊所的俏护士!包不住的火燃烧起来了。
住家与原诊所都是牛夫人马玉君婚前购买的,法律上归马玉君所有,而牛僧儒的财产却要与妻对分,这是离婚法里早已定了。
牛医生从低层顺着台阶一步步走上高层,突然间怎样跳下去?

2007年12月24日星期一

记得当年草上飞

(为《洛司马委之恋》作序)

吴文照兄于2006年12月23日去世了。《千岛日报》为他的遗作结集成书,一本是《哑巴传》,另一本就是本书《洛司马委之恋》。吴文照兄是以莫非为笔名写时评,以阿蕉为笔名写小说、散文、诗歌,以马儿过为笔名写通讯,以草上飞为笔名写新闻特写。这本《洛司马委之恋》正是新闻特写的综合本。我受委作序,面对草上飞的一叠遗作,不禁想起毛泽东吊罗荣桓的悼诗首句:“记得当年草上飞”,进而更大胆地推想:难道草上飞这笔名也是从这首诗摘出来的?最近由报社同事手中看到文照兄刻意在“草上飞”横加眉批的那页诗,更加证实了我的推想。他一生博览丛书,足见一斑。
草上飞在其生命的晚期写新闻特写,始于2005年10月4日首篇“洛司马委之恋”到2006年11月27日,他在中华医院病榻上口述,并由一位时常照顾他的同事书写的“吃人的人”止,共写了152篇,103,016字的新闻特写。从被政治因素而哀怨别离的“洛司马委之恋”、灭门惨剧中的“血溅古邦街”、峇厘爆炸惨案新闻以外有“新郎官肆虐金巴兰”至“末日的一刹那”。描写教育设施的“鸡笼校舍”,重读草上飞的特写“穷人的故事”令我“呀”一声。“……尤莉莎不堪疾病折磨,一刀砍下……”。--(原文)
2006年一度使雅加达的食摊商怨声载道的“老鼠肉丸”一则,无独有偶,2007年美国也发生了“鼠肉”新闻,而闹得美国华人团结抗议,两相比较,不同的地域不同的民主。
以莫非的笔名在“时评”里针砭政府弊病的文章不少,在特写里也不少针砭新闻外的花边,其中“法官逃命”一文,妙在其中。
到2006年5月18日写的一篇“达达”开始,有一个小小的改变,就是在每篇文章的题目下加一对楹联式的点题。此风格一直维持到最后一篇口述文章。
在草上飞逝世前几个月里的文章,可想像癌症的痛楚是如何折磨他,但他依然先后写了对前任统治者极尽针砭的文章,计有“大波士今昔”、“媳妇不好惹”、“三角恋”、“模特儿之死”等。
2006年10月4日再次赴广州复诊,在出发前夕--10月3日仍旧写了一篇“向乞丐宣战”,在广州群医束手的情况下回来,10月28日(周末)草上飞在病发体弱中由女儿及报社副经理张克敏的陪同下入中华医院救治。11月6日在病榻上他仍亲笔写下了“排名”。
病情每况愈下,但在11月27日他仍坚持口述,由报社同事笔录了他最后一篇新闻特写“吃人的人”。在这篇不足431字的短文里,在痛苦中仍没忘记他的新风格--两句点题。
行书至此,“记得当年草上飞”掩卷长叹,一阵茫然、凄然。
2007年4月26日

《哑巴传》序

2005年初,阿蕉筹备出版《河神之子》时,叫我写序文。事前我确经过一番思想准备。到排版人汪云道把排好的初稿给我看时,我见已有几位前辈写的序文,珠玉在前,不知所措,久久不能下笔,直到老汪给我最后通牒,我还是写不出。
《河神之子》出版后,我向阿蕉致歉,他说:“没关系,但以后还是自己写序的好。”我知道这句话是冲着我说的,我只得抱着歉意地无语。到阿蕉病重,我觉得负阿蕉的序文债无从还而内疚。(阿蕉亲定的原稿里的英文诗代序,即出自其令郎的手笔)。
2006年10月中旬,阿蕉在病中还能视事时,《千岛日报》电脑员余美珍把排好的《哑巴传》初稿给他过目,经三次修改,阿蕉安心地微笑了,并嘱咐:“出书时不要用遗著的‘遗’字”。我对美珍说:“他日出书,给个机会让我写序,好还我心中之文债。”
2006年12月29日《千岛日报》总编何敦明把《哑巴传》与《洛司马委之恋》两本书的草排给我,要我为之写序,我即刻接下。虽知力有所不逮,也将勉力为之,我知阿蕉平素不喜捧人或被捧,所以我也写出真话。
在《千岛日报》两周年纪念里,我初识阿蕉,在我心目中他是一个名人,我只配与他点头握手罢了,谁知他一见如故,畅谈不已。在年龄上我比他痴长3岁,在文艺界里,我只是个初出道者,他却不惜折节下交,令我为之折服。
2005年,我俩曾一度深谈,告诉我他数十年来在文化界里的所见所闻,使我听了不禁惊愕,他告知我文人勿相轻,处世必须有容人之量。现在细读了《哑巴传》全书,深感到阿蕉真的是宽宏大量,当然,其中奥秘也只有几个知情者心照不宣了。
本书首篇《拼命罗汉》是阿蕉在2006年初由广州复诊回来写的,文中透露了那时他的癌细胞已由前列腺扩散到肾部了,但他豁达的人生观并不因而气馁,反而用笑语开解了伤心的太太。满纸的欢娱的气氛似乎在写别一个人的故事,但在字里行间也透露出对病情的悲观与对死神之即将到来的担忧,见他借好友小千的话:“她仍然哈哈大笑,说道:拼命罗汉也有怕的时候。”他与妻为20年之约而击掌时,“她那里知道,罗汉心中也在掉泪。虽然敢于拼命,罗汉毕竟也不是铁打的呀!”是的,任何豁达,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有着爱、有着留恋,所以,他明知这是到了晚期的绝症,医生束手,他也希望出现奇迹,所以,文末他写出“对侍应生说:炒一盘猪腰花。”虽然如此,在本文之后的一段日子里,他的豁达,真正不是常人所及。
《哑巴传》可说是阿蕉生前最后一篇中篇小说,全长14,574个字符,在2005年底构思,2006年1月动笔,3月底脱稿,4月份修订,5月24日起在《千岛日报》连载。当时他透露曾访问过书中人,所以本文虽是虚构也有依据。文中叙述了在极权政府下的文字狱,狱中政治犯所受的非人待遇。
书中主人翁伊凡为守报业的基本原则,绝对不透露消息来源和作者身份,而甘入狱,这期间他受到的逼害,已不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人所能承受。
在饱受凌辱之后,把笔一带,在伊凡知道老婆被轮奸至死,他也被打至双耳都聋了,于是“整日独自发呆,不再跟别人说话,”他成了个聋哑人,使伊凡成了个未死的废人,让笔下揭发出专制的统治者更恶毒的手段。在主人翁经历了诸多狱中的苦难和藉“废人”的便利做出了有利民主的动作,在恢复自由而又举目无亲无靠的情况下,主人翁被追杀了。伊凡之死,是展现出统治者的赶尽杀绝,也让这已无可依靠,几同废人的伊凡脱离苦难。
这篇小说在《千岛》连载时,读来还没有太深的感受,现在完整地再读,书中一幕幕电影般映在脑海,越读越觉毛骨悚然,深感编辑生涯的不易为,在任何时期都要居安思危,所谓针砭时弊之余更要明哲保身。阿蕉生前笔下毫无顾忌,我时常为他捏一把汗,今已矣,此后印华文坛具阿蕉胆色者能有几人?
《刀》一文,是描述一个进过牢的恶汉,监狱固然不能把坏人变好,社会也没有他生存的机会。恶汉只得改行做一个比杀人犯好一点的土霸,受害者在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我常常幻想杀了他。”这气话也只敢存在于“幻想”里。这篇文章不禁使人想起1980年代,泗水黑道横行之时,几乎每个生意人都受过如本文的威胁,回想起来非常可怕。
《爸爸哭了》这篇译文是一篇爱的教育。一个在现实生活中失意的父亲,从严惩而到理喻,用温情感化了顽逆的孩子,让孩子对父亲从“敬畏”变成“敬爱”,使孩子自觉地感到“稍有行为不当时,我就感到爸爸在我面前流泪。这感受比妈妈的报告和爸爸的惩罚更使我痛苦万分。然而我必须习惯于这种形式的惩罚,因为我爱爸爸。”
《小飞鱼》这篇散文是阿蕉2006年10月在广州最后复诊时写的。这篇像诗一样美的散文是在面对医生的最后诊断后,表达他对“生”的欲望。他知道病已到了尽头,所以他说“直到有一天,他不能再飞,直到有一天,他带着他编织的梦沉入海底,回到他原来的世界。”很简短的文句,蕴藏着千丝万缕的情怀。
阿蕉为三马林达中华学堂百年校庆,用马儿过的笔名写的散文式报道,以《达华转眼100年》为总题目共14篇的专辑,由起程至席散,在欢愉的笔下描述了师与友们的这几十年内的沧桑岁月,在第3篇描写达雅族酋长的风趣与友善,充分刻画出印华民族之融和。在第11篇报道了关粤洲老师之逝世,更使我认识了这位儒商的英勇事迹。
《越洋黄饭分外香》是这专辑的总结。“他们带回黄饭,就是带回他们的童年。”,一盘黄饭,透出了深深的故乡温情。有那么多的故事,透过黄饭香气引导各自回忆与回味,阿蕉把黄饭写活了。
阿蕉曾笑说“改天带一盘给你”。此语沥沥如昨,而斯人杳矣!想像中黄饭的香,也冉冉起了阿蕉的影子。
恕我愚鲁,这本书的原稿读之再三,才能写出以上的芜句,算是为之作序罢,总算了却我一段心愿,祈愿阿蕉在天之灵鉴领。


白衣人
2007年3月3日

2007年12月23日星期日

故乡人

“甜不甜山中水,亲不亲故乡人”。这是小龙从小就背熟的词句,小龙是第三代侨生,但生长在一个传统性很强的家庭,在读完小学后,十四岁那一年,就被孤独地抛到祖籍国的另一端继续学业,在重点大学完成了学业,也在当地的商业机构实习了两年。
或者是造物者的播弄,回到印尼,他在多见树木,少见猪肉(回教气息浓厚)的马埠工作,一呆就是十多年,虽然巳成家,还没有立业,仍在打份牛工。近年,租了个店位给老婆看管,做些供应当地厂商琐碎的必需品。
一天,一位当地的华族人士与一位故乡来客上门,故乡人高视阔步,对这小店满脸不屑之色。恰逢小龙在场,知道是故乡人,油然升起浓厚的故乡情,予以非常热情的招待。故乡人是”龙王矿业公司”驻马埠矿场经理丁先生。在双方都是字正腔园的洽谈下,生意成交了。
丁先生要的是实验室用品,小龙在对”一中”的响往、对故乡的情谊的心情下,以尽地主之谊的心态下,虽然货物不易办,也谨慎地备办着,两三次的交往,交易总额也超过了一亿盾(100吊)。
两个月后,丁先生对这家平日只有一个女人当家的小店不屑再顾了。在对方强烈压价下,小龙也不与强求。但丁先生压住四千万盾(40吊)的账,以不见,不听电话,不具理由的三不政策下,无限期地拖欠不还。矿场办事处距马埠有100多公里之遥,小龙有职在身,不能轻离岗位,平日既是派人收账拒见、亲拔电话不接,只得趁周日假期,带备了两瓶黑牌的Johnny Warker威士忌和一些水果,亲自拜访丁先生。
礼物是收了,言笑分手。丁先生善用了太极拳的妙招:推、搪、拖,。转眼半年巳过,那笔账仍然是石沉大海。小龙急了,本钱是欠回来的,账收不回,岂不是血本无归还要欠下一笔债? 要投诉罢,这笔”小”数目还不够应酬费,何况”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的名言在压抑着他。
往返数次,矿场的华裔职员也有感地抱怨:当初抱着”爱国”情绪,更且以为在伟大的旗帜影下,与有荣焉,料不到故乡人气炎高涨,比本地的老板难侍候多了。在血本难归的窘境里,小龙硬起心肠打电话过去:”请转告丁先生,我的账以十天为期,如果仍不清还,请他等着瞧,我这是先礼后兵!”
也不知道他的职员如何转达,过几天就乖乖地把支票送来。小龙感慨地说:”爷爷以前常称赞唐山人是如何如何地守信用,这是我头一次相遇,真是怕怕了”。
笔者寄语:故乡今天一切的飞越奇迹,使一部份先富起来者气大财粗,在所难免。但也应顾虑到秸怨成灾。数月前的西班牙事件和近日四川的汉源事件,都是秸怨成灾的,希望不要把对民欺榨的手段引过来,酿成城门失火,殃及我们这些无辜的池鱼。最近,政府新领导人再次的谈话,使我们这些华裔再次忐忑不安。我们不期望谁能给我们施舍些甚麽,只希望对我们这一群”无奈何落地生根”的同根箕豆,不要抱着戏弄与卑视。
注:”甜不甜山中水,亲不亲故乡人”,”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两句都出自”增广贤文”。 2004-11-15

2007年12月21日星期五

富人一席话

在商场一度叱咤风云的牛先生悄然失踪了,但他的消失,对整个商场没有影响,没有因之而骚动,也没有半点不美的流言。这情况,在当时是罕有的。牛先生为人平易相处,他的消失,我时而会兴起一丝的怀念。
数年后的某一天,来了一位老者,带着一串食格买杂莱汤。那不是当年的牛先生吗? 想当年,牛先生款客时神采飞扬,定的都是鱼翅、鲍鱼等上等酒席,今日再来时,为甚麽憔悴得很呢? 点的又是很平民化的杂莱汤? 我不因今昔之枯荣而有别,即刻上前热烈招待,他也不违言避世的前因后果:
牛先生的生意在战前巳起家了,战后的黄金时代,他更扶摇直上,在他的行业里举足轻重。某一年,他与同乡、也是同行的马先生夫妇联袂回国探亲---那时期出国是一件大事,朋友们都要登报道贺,满报纸都是”衣锦荣归” “一帆风顺”等贺词,或在酒楼设宴饯行……,还要到码头送行,回国者还要登报道贺,回来时又是设宴洗尘,形形式式,好不热闹。那时的交通工具还是以轮船为主,乘搭的是爪哇轮船公司的”芝利华” “芝万宜” “芝巴德” “芝加连加”等邮船,途经椰加达、新加坡抵香港,一程费时六七天,那有今天的飞机直航只化四小时的方便。
牛马两位都是富豪一族,漫游了新加坡,再回乡探亲。归途中在香港逗留的时间最久,尝尽了美食美景,马先生感叹说,来日秸储到达XX港元,行将结束行业,在香港退休享福了。
“牛哥,我看小马哥知足常乐,他期望的数目其实不大,我们今天旅游剩余的钱,巳超过他想像的数目,其实,我们也应作退休的打算了”。牛嫂说。
“哼! 小马胸无大志,眼光短拙、畏首畏尾,所以他的生意始终是平平罢了。我自问是雄才大略,眼光独到,现在正是在商场上乘胜追击的时刻,那有轻言退休?”
“那你就把今天席上杨志云先生所兴建的美丽华大厦买下两三个单位罢,身边的所带的钱是够支付的”。(杨某是五十年代香港黄金业巨子,景福金行的老板,当年在印尼黄金市场流动的香港金条,绝大部份是景福的出品)。
“香港弹丸之地,有甚麽起色? 况且又是广东话的天下,言语上有很大的隔膜。小马哥不同,姨太太是广东人,身边有个翻译员,方便多了。算了罢,你这些妇人之见,懂甚麽?”。
马先生按步就班地储够了心目中的数目,毅然携眷移居香港,过着优闲的退休生活,在知足常乐中欢渡晚年。牛先生的事业更上高峰,成为跨国的贸易公司。谁知高峰过后,逆浪一层又一层地向地袭来,赚入如溪涧,亏去似洪流。幸而牛先生一向都是凭真资本实力做生意,眼看着一步步的倾泻,在尚未到悬崖绝境时,毅然收盘,狭其余资远赴外岛,在别一行里图谋东山再起,在泗水同行里留下一个美好而又令人惋惜的印象。
30年后的今天,牛马两位先生早巳作古,牛先生没有留下半点雪坭鸿爪迹,马大姐则仍掌握着乃父旧业,稳扎稳打地经营,成为该行业历半世纪以来硕果仅存的两三家之一。
当时我正盛年,牛先生不以籍贯之不同而见嫌,不惜自述经过,无非是在警惕我不要忘形地冒险攀爬生活的削壁悬崖,提醒我回头是岸,知足常乐。对牛先生这份语重心长的善言,我永远感激。
几经风雨的我,回顾前尘如梦。至於谈到”知足常乐”嘛,除了很少的像马先生那样把事业交给下一代继承,绝大多数谈这四个字的人,可能是失败者或无力攀登者无奈的一声自叹。想当年,我岂不也是争名逐利、曲意逢迎? 只可惜求学时错读了不合时宜的诗云子曰,心底里隐藏了些”不为五斗米折腰” “君子不食嗟来之食”等腐迂沉垢,拍马屁术因而大打折扣,结果在人生的削壁旅途里撞得遍体鳞伤,败下阵来。於是在打伤打肿的面孔上涂上了脂粉,美其名是”知足常乐”。其实,在午夜梦回里,我何尝不憧憬着腰缠万”吊”? 利就而后名成,名片上十多个名衔,好不威风,生活上呼风唤雨,一呼百诺,社会上举足轻重,顺我者生,逆我者”完旦”,纵使大开空头承诺,你有你窃窃私语,场面上那个不称我是大善人? 梦醒时,原来仍是人穷言轻,只有做脑子运动时,化千岛日报的篇幅,写些自欺欺人的文字,纵是没有稿费,无利可图,但四年来笔名不改,也算是沽名钓誉了,不是吗?
2004-11-8

2007年12月20日星期四

没有影子的人

<传说中:鬼是没有影子的>
经过世界大战的洗礼,在那还是很纯很纯的年代里,美丽的小雅和张三一齐跑完了恋爱长跑,宣布结婚了。在今天,结婚是注重男财女貌,但那时期的结合,是基於男才女貌。小雅的美丽不在话下,而张三的确是才貌出众,只可惜还少了有贝之财,所以,新房还是暂住在旧居---寄宿在义兄李四的家。
经过白天的婚宴仪式,晚上,李四夫妇在家里更备了丰富的晚餐庆祝。从来没有饮过酒的小雅,禁不住爱郎张三和李四夫妇的劝饮,她醉了。在昏醉中,她依稀感到紧偎在张三怀中进了新房,在热吻和爱抚中,她昏睡了……。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她惊醒了,酒后的头痛仍然存在,但另一种感觉:在自巳身上的他,怎会如此粗暴? 在黑暗中,有一种不寻常的感觉:平时是喁喁细语、情话绵绵的他,今晚怎地总不出声? 从重浊的呼吸声中,似乎有些不寻常。她受不了哑闷、受不了在暴力下产生的疼痛,大力地把他推开! “篷”的一声,他翻跌在地上,禁不住”哎哟!” 一声! 这声音不是张三的声音! 小雅强行开了床头灯,天呀! 赤裸在地上的,不是新郎张三,而是新郎的义兄李四!
小雅惊吓得高声大叫! 负伤的李四,一跛一跛地赤体跑了出房。接着,张三赤着上身跑进来,小雅像一只受伤的小猫,抱着张三号啕大哭,在张三的抚慰下,小雅清醒了。她嚷着要报警,张三强按作不许声张。并劝说:”事情既然发生了,算了罢,以后我们还要生活在一齐,你如果一嚷,对你自巳也不好”。在小雅再三的严词追询下,张三摊牌了:”今晚的事,是预先计划好的”。”甚麽? 你这禽兽!”。盛怒之下,小雅掴了张三两巴掌! 站在房门口的李四太太看到张三被打,禁不住进来拉过小雅,竞给小雅重重的一巴掌! 半夜的打斗声,惊动了左右邻里,事情也随之曝光了:
李四开了家小亚弄店,在接受了张三为伙记后,由於张三少年倜傥、口舌伶俐、手段园滑,使李四的亚弄店生意蒸蒸日上,进展而成为日用品批发商。张三也由伙记摇身一变成了合伙人,而仍寄居在李四的家。
李四嫂子外表上是冷若冰霜,内心却是热情如火,对着帅哥般的义弟张三,难免日久生情,於是干柴烈火,背着丈夫做出那绿杨宜作两家春的事了。
某一个星期天,李四约了朋友去山顶渡假,张三与小雅正恋得火热,当然没有同行。游玩中,李四忽感心绪不灵,提前回家,却出乎意外地捉奸在床。在盛怒之余,老奸巨滑的李四早巳看上了小雅,於是乘机向张三提出要胁:”为了我们的声誉,这口气我可以吞下去,但你也要答应我的条件,否则,我现在就把你们拉上謦局。张三,你过两个月就要结婚了,你就把你新娘的初夜认给我,生米成熟饭后,不由她不从。以后,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早巳是你的了”。这荒唐而骇人听闻的协意就这样达成了。
事情告落幕后,张三和李四夫妇同时像在人间蒸发了,不知去向。小雅在羞愤之余,对眼前的一切都不信任。幸而不久她就想通了,她不再信任这里的任何人,也不能生活在悲惨的回忆中,她毅然武装起自己的思想,投向祖籍国的怀抱,在那里发一分力、发一分光!
2004-10-25

2007年12月19日星期三

“孩子,我这里向你下跪了!”

在1990年的某一天,泗水西郊豪宅区里,静寂的中午传来了阵阵人声,一家双门紧闭的大宅门前,围聚了几个男女老少。一个老人大力地敲着门、一边嚷着:”宝贝,开门罢”,旁边的人也帮着叫门。除了阵阵的狗吠外,完全没有反应。
“孩子,我这里向你下跪了!”。老人声泪俱下、凄声地叫着,老人在门外跪了下去,旁边的数人慌了起来,女的在嘶叫:”爸爸,不要这样”,男的在企图尽力扶起老人。但老人非但没有起来,反而在地上打滚,号啕大哭,并一面哭喊着:”宝贝,我一生的储蓄分大份给你,你拿回给我罢……”。
众人敲门,依旧没有反应,喧哔的人声,引起了护卫员和邻居们的留意,在众人的叱责下,那扇门开了。
”你父亲在门前跪下,你还不开门,实在太过份了”。护卫员责备她说。”我没有叫他跪,是他自巳要跪的,关我甚麽事?”,宝贝对护卫员狡辩说。
”但你爸爸哭了,你不可怜他吗?”,”那是装成的,他年轻时是话剧演员,很会演戏呢!”。
老人自少年时由广东跟人南渡,朦渣渣地飘到西伊利安做佣工,几十年辛勤岁月没有辜负他,在那里成家立业,绿叶成荫子满枝之外,也成了个小富翁,一生的劳碌,也带给他一个健康的体格。正当安享晚年时,老伴突然中风瘫痪。大女儿早年巳移居泗水,於是,两老便来泗水就医。老伴的病巳成定局。但老人认为住在泗水,一切都更方便,便决定举家迁移泗水定居。
十多年前,由於时局动荡,老人早巳有意迁离原地,便一点一滴地把资金寄存在大女儿处,大女儿是他在几个孩子中的至爱,女婿又是商界名人,种种条件都使老人足以安心、畅心的定点。
“宝贝,过几天把1M.转入你大弟的银行户口……”
“爸爸,弟妹们在这里还没有经验,还是再过一段时期罢,总之,钱存在我这里是最稳当的……”。总之,女儿以种种理由搪推了父亲的要求。
老人虽老,但没有痴,他想不到的意外竞然会发生。他今日开口要回的,不过是他寄存的二三十份之一都拿不到,何况是更大的数目? 老人回去,越想心里越发毛了。
“宝贝,我巳老了,我打算把家产平分给你们四兄弟姐妹,下个月,我打算把存在你这里的钱全部提出来……”。
“爸爸,你不是在作梦罢,你甚麽时候把钱存在我这里? “。
“宝贝,这不该是你讲的话罢”。
“爸爸,你总说有钱存在我这里,你有证据吗? 没有的事,请不要乱说!”。
老人傻了,父亲把钱存在孩子处,要收据吗?
她拒见弟妹们,也拒听母亲从病榻上打来的电话。
她先后控诉弟妹们:”做出令人不舒服的行动”、”破坏他人名誉.”……。把弟妹们搞得团团转。
老人的泪水流乾了、视力更差了,在视觉极度朦胧的世界里,他只有早晚一柱香,向上苍祈求:”报应! 给她报应!”。
2004-10-24

老虎上柱

中国华南虎事件,闹了几个月,正假至今尚无定论,。话说野生华南虎(又称中国虎),在20年前己被联合国宣佈绝迹了。两个月前,陕西某县一个猎户拍了张“野生华南虎”相片,该县领导凭这相片申请为华南虎保护区,以作为发展旅游点。但这幅“虎照”却引起了全国舆论哗然!
据该猎户对记者说,他在下午五点,发现了该只老虎,彼此距离约10公尺,用普通的傻瓜数码照相机拍下这张“虎照”。记者问他“你不怕被老虎吃掉吗?”,猎户说:“它刚吃了只野猪,还饱呢。”
当然,很明显地看得出这里面大有问题,别说由专家去分析这张相片,就以普通常识而说:下午5时、目标在树荫下,用普通的傻瓜数码照机,一按快门,镁光灯自动配合闪光。别说是野生老虎,就算是我家的腊肠小猎狗,也会被吓一惊而急起直追。但这件事有官府作后台,自然尚无定论。听说深圳一个马戏团以5万元代价,请那猎户去马戏团拍“虎照”,他不敢去。
这新闻撩起我试拍虎照的兴趣,於是,父子两人带了NIKON F5老爷照相机,配备了Sigma70-300 F/4.5-56 A PO长距焦镜头、Kodak T-max 400黑白菲林等,去天然动物园(TAMAN SAFARI)拍“虎照”。
中午10点到达目的地,看到约30公尺外的白老虎正在悠闲地休息,不敢问它老人家有没有吃过早餐,只是迅速地连续按下快门,为它拍了几张“虎照”(见图1)。
据说明:中午1点是老虎进食时间,我们就等吧!
我们选择了有利角度,虎栏里竖立高约十余公尺的石柱,整条柱以粗绳绕着,顶端有条铁线与栏外联系,食物由栏外操纵。
接近12.30,老虎己在柱下徘徊,并不时地向上昂望。12.55一只去了毛的生鸡由栏外操纵吊入栏内的石柱顶端,然后将那只鸡放下至半柱高,迅速拉回柱顶,老虎也及时迅速地沿着缠了粗绳的石柱向上攀(见图2),很快地攀上柱顶,咬着生鸡(见图3),慢慢地向下退回(见图4),到地面上才吃。一只生鸡之於老虎,等於我们吃一块烧卖,很快就吞下了。也许是发现有人拍照吧,抬头“吼”了一声,其声摄人心神(见图5)!草枞里两只小虎也追出来吼叫,吓得我们急速离开现场,虽然知道它不能追出来,但也未免被吓到脚软,这就是“虎威”吧!
据管理员说,“吃鸡”一幕,既是定时向观众的表演,也是给老虎的运动。依虎的习性,正式进食是在夜里,食物是由澳洲免费供应的袋鼠肉
2007-12-11。

tiger





2007年12月14日星期五

唐山新客

民国初期间(1911),与黄飞鸿、黄麒英等同列广东十虎之一、新四军武术教官,太极拳林世荣的堂侄孙林立,在家里从小练武。1937中日战事爆发,为了逃避战役,南来泗水投亲,暂时投入宗亲叔辈开的酒楼作学徒,以作栖身。换了地盘,别人不管你是甚麽出身,大师傅呼喝小徒弟,是天经地义的事,林立深感闷闷不乐。
荷兰时代,泗水每年都举行嘉年华会(Pasar malam),地点在现在的T。H。R。里面有马场、歌坛、食肆、魔术、搏击表演等娱乐,非常热闹。林立栖身的那家菜馆,在里面也开了一家面积达600平方米的摊位莱馆,生意非常火爆。
有一晚,突然间发生意外,是5个洋人水兵酒醉闹事,打翻桌椅外更四处打人。在厨房工作的林立也跟着出来看热闹,恰见到一个水兵冲着老板南叔面上想打一拳,林立即刻飞身上前,一招”进步搬拦捶”把那拳架开,救过南叔。随即搂身拗步,使一招”独立打虎”,把那水兵打得面上成了辣椒酱盘,退后推翻了三张桌子。
那几个正在耀武扬威的水兵,被这突变吓呆了,但也随即把林立包围了。林立处变不惊,脚踏丁字马,双手交叉胸前,如封似闭。前面一个高大的水兵用西洋拳击术向林立门面就是一记冲拳,林立左手一招”托掌”,将来拳引出门外,右手使出”云手”的招发,顺着来势,一招”右揽雀尾”,朝他面上连环使出”推掌”、”撇掌”,把那水兵掴得双颊隆起,满天星斗。接着”左右蹬脚”,把两旁一齐拥上的水兵打发了。接着一招”转身摆莲”,转身面对着来袭的最后一个水兵。那水兵凭着身裁高大,用快拳向林立面上连环打出,林立一个”凤点头”避开来势,接着使出”双峰贯耳”,左脚直立,右脚屈膝,虚踢一腿,接着双掌齐出”撇掌” “撩掌 “把他打倒了。在很短的时间里连败五名水兵,又看到是打倒洋人,大快人心,四周响起了掌声和欢呼,那五个水兵相扶狼狈而去。
林立的英名,很快地在华人社会里响起来,但也引起了白人社会的惊讶,同时更引起了在嘉年华会里表演搏击(Wrestling)的白人武士金刚(King kong)的挑战,并声明要打倒中国武术,林立本来不想多事,但对方出言不逊,辱及民族尊严,中国武术以忠义为本、以名节为重。所以,在忍无可忍及大家的鼓励下,应邀出战。
当晚在檑台上,体重一百多公斤的金刚,穿了条黑色短裤,扎上一条阔大闪光的腰带、全身呈显出凹凸结实的肌肉、金色的体毛在灯光下闪闪生光。他骄傲地大声喊着:”中国猪在那里? 有胆上台吗? 不敢上来就关店滚出去罢!”
人群中一声叱责,一个白影平地而起。林立矮小瘦削的身材,一身白绸对衿短打衫裤、
一条红色的皱纱带横绑腰间、脚踏唐山薄底布鞋。一招”燕子穿云”的轻功,跃上了檑台,他不是站在台板上,而是单脚站在檑台边绑围绳的小柱子上,但见他下盘”金鸡独立”,纹风不动,上半身摇摆不定,好像站不稳的样子,这就是少林轻功”回风摆柳”,接着一招”雁落平沙”,平稳无声地落在台中央。这招像芭蕾舞的身段,台下响起了雷一般的欢呼。
在公证人和翻译者说明了规则后,金刚先发制人,一个照面就上前一搂、一搅、一摔,林立也迅速地以”推掌”、”托掌”、”架掌”化解了对方的攻势。心想对方虽然是庞然大物,但身手敏捷、力大过人,只可智取,不可力敌,於是以守为主,以棚、挤、按、捋、推、托的太极掌法,脚下配合了从鼎湖山云庆寺大愚和尚传授的少林派”绕树穿花”步法与金刚游斗,以消耗对方体力。金刚见他步步后退,更是得势不饶人,一拳猛过一拳。打得性起,突然飞起一脚向林立腰部踢去! 林立一招”野马分鬃”,重心左移,上体左转,两掌成横掌,腰腹弹性发力,用压、推的掌法,不但解开了这一踢之危,进一步令对方下盘动摇。於是使出少林鸳鸯连环腿,分踢金刚双小腿中段。金刚庞大的身体登时弹开两公尺,痛到不能起立。林立上前把他扶起,飘然下台。台下哄起雷般的欢呼和掌声。
林立恐多生非,不久就离开泗水,转居玛琅,从此不谈武事,只重谋生。战后重返泗水定居,於80年代去世。”千岛日报”创刊期间,林立的幼女曾是报馆成员之一。

2007年12月11日星期二

还君明珠泪双垂

漫玉自幼生长在一个小康之家,父亲开了间碾米厂,在A镇里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小把漫玉娇宠惯了。在当地念完小学,就去泗水继续中学课程。爱动爱唱的她,在学校里是有名的舞蹈员和合唱团里的领唱,那时,她像一只喜鹊,不! 更贴切点应是像一只小云雀,喜鹊只会在枝头吱喳,小云雀却是在田野的高空里飞舞高唱。在念高二时,与同学德恩初恋,在球场上、舞蹈室里、校园中、和青青河边草上,俪影双双,同学们都向她俩投以艳羡的眼光。
毕业后,两人留在华校任教。不久,华校被封,漫玉留在泗水任家庭教师,德恩则飞去椰城另谋发展。於是东去伯劳西飞燕、落花时节送行人,依依惜别、欲留无计。从此楼头朗月无心尝、韵绝琼箫听雁啼,漫玉初尝寂寞的滋味、回味相聚的甜美。渐渐地,由於距离及其他因素,漫玉觉得德恩巳不是理想中的他、不是可以共托终生的对象,於是书信渐疏情渐淡,甚至雁杳鱼沉、音讯不再了。
补习生日渐少了,漫玉不愿回A镇父母处,却在新建的市场租个摊位做小买卖,在她灵活的手腕下,生意也颇不俗。但经济的实质,却吹不散寂寞的阴霾。就在这时,坚强、健硕、英俊的约翰出现在她眼前,殷勤的陪伴,渐渐消除了她的寂寞,经过现代化理想熏陶过的漫玉,陶醉在爱河里,在家人的反对声中披上了嫁衣。
婚后,她走进了人生另一个开始---一个完全受中国教育的她,进入一个纯西化教育的中落家庭里,受尽了婆婆和小姑的歧视。但这是她自己选择的对象,她深爱着他,为了高於一切的爱情,甚麽都可以逆来顺受。也就在这时,德恩衣锦荣归,但一切都太迟了,他只好低头无语地消失。
在次女出生时,家境步入了小康,小姑嫁得金黾婿,婆婆也跟了过去享福,乐得一家清净,她尝到充裕而恬静的生活。
有一天,两岁的女儿在游玩中不慎滑倒,撞伤了脑部,长眠不醒,不久也去世了。每当人静时,对着女儿的遗照,总是默默地喃着:”小玲,你回来罢”。她似乎每天都在憧憬着女儿在客厅里玩耍。痴痴地想……她病了,她需要心理医生的治疗。
她希望再生个女儿,以填补心理空虚。但再生的是男儿,且经过难产的手术,注定她不能再生育了。於是,她把对女儿的热衷,转注入事业里。几年后,事业进展了许多,人间好像只有一个模式:事业发达了,丈夫就变心。约翰也不例外。夫妻间口角渐多了,也开始动手打漫玉了……,也许是”巧合”罢,婆婆也回来加入战团……。原来是约翰和那新寡的表妹有染,漫玉在重重压力下,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不久,约翰提出离婚,漫玉也答应了。
数年后,漫玉把娘家的事业推向更高峰,而约翰与表妹再婚后,事业却一败再败,更因脑溢血而去世。漫玉以朋友的身份,带领着两个孩子去殡仪馆吊祭,竟发现隔两座灵堂里竞然是旧情人---德恩的灵位。
漫玉带着孩子同去德恩灵前吊祭,她望着德恩的遗照,对前情无语交待,唯有还君明珠泪双垂。往事在泪影中沥沥重现……唉!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巳惘然(此句摘自李商隐的七律<锦瑟>)。
2004-9-26

友 情 何 价 ?

伍先生和陆先生是同乡,也是老友。虽然在事业上走不同的路线,但也是同一时代的事业有成人士。但在兴盛的时期也有失败者、在艰难时期也有成功者的天演规律下,他俩在兴起期过去不久,伍先生的生意渐渐走下坡,而陆先生的事业却扶摇直上,更且名利双收,挤身社会名流。
伍先生的家很大,与某大医院为邻。某医院业务蒸蒸日上,图谋发展。伍先生正在处在经济困境中,意欲把大房子卖出,以解困境,陆先生於是从中斡旋,但双方讨价还价里还差一截,当然未能议成。
“老伍,昨天我们开过会,同意你的价钱,但付款分两段完成,首期是依院方的价格为双方议成价,载入正式买卖契约,余款不记入契约内,在你交屋后三个月期,余款由理事们私人垫出清还给你。老伍,你的房子面积虽大,但处在横街,只因为医院需要扩充,而你又适在紧邻,又有我在理事会里力撑,才还得起这个好价,你必需抓紧机会。而且简接又能造福社会,为华人团体事业增一分光”。
伍先生正处於茫然之中,为陆先生的言辞与声誉所折服,在买卖契约上签了字,也收下了符合契约上所书款项数目的支票,准备早些搬家,一并收取陆先生所允诺的余数,在事业上东山再起。
交易后的第二天,陆先生来访。“老伍,你的钱还没有动罢,何不放到我的公司里? 我给你比银行更高的利息,且今日银行风险很大,放在我的公司里安全多了,待你把余款一并收齐后,合起一大笔不是更好动用吗?”。在当年,私人贷款是非常流行的,许多大亨都以贷款之巨细以作为身份的标准,借得愈多,名声愈响。陆先生当然也不例外,以他事业之多元化和名气之盛,许多人都争着把钱存入他那里,既可得到高利,又充满安全感。何况今日陆先生亲见登门”协助”,很自然地整笔款就移交过去了。
三星期后的某一天,市场上起了一阵暗涌----陆先生失踪了! 在一场宴会里,陆先生忽突像蒸发气一样消失无形,只留下他的名车在停车场里空等待……。这消息很快地哄动了社会,多少人为之捶胸痛哭,多少人为之老本尽失! 也令某大银行为之而内部动摇,而由椰城派员整肃,致令高层去职,业务也因之一蹶不振。伍先生当然也为之惊惶失措,想到还有一笔陆先生昔日口头答允的台下交易,急忙走访医院负责人辜先生。
“伍先生,我们医院是公众团体,买卖上都是真实账目,没有甚麽台下交易的”。辜先生和霭地解释,也企图安定伍先生的情绪。
“当时陆先生说是理事会的议决案”。
“我们理事会没有谈过,也不知道有这件事,何况陆先生也不是理事,他那里有杈参加理事会议?”。
“陆先生不是你们的理事之一吗?”
“他从来就不是理事,但在我们兴建大楼时,他非常热心地协助我们对外的筹款运动。在与你的房屋交易中,他是中介人的身份”。说着,院长杨医生巳经由秘书处拿来一份陆先生接受佣金的收据。
伍先生只得到期如约交屋,从四千多平方公尺的豪宅,搬到Sidonipa一带的小巷里住,伍夫人受剌激太大,一病不起,两年后去世了。两个儿子也各奔前程,只留下坚强的伍先生,孤独地生活着。 2004-9-14

2007年12月8日星期六

人寿保险

正叔的儿子回来了,一家三口难得的一次闲话家常,儿子向他们叙述了他的事业成绩:最近加添了一间店屋为货仑,又新购了一块地皮,上星期才换了辆新车:B.M.W.。
“爸爸,店的租约不要答应再涨价了,每次续约都要涨价,很不合理!”。
“市面行情涨价嘛,那能不顺应环境呀! 我如果坚持旧价,谈不成时怎办?”。
“干脆结束业务,爸爸妈妈退休算了”。
“我不做事,吃甚麽?”。
在一阵无语后,正叔微微苦笑地起身去看鱼缸里的金鱼。
次日,正叔向老婆小心奕奕地试探:”老婆,我与你商量一下,但你不要生气呀”。
“甚麽事这样严重? 一反常态,是不是要宣布你在外面有个小的?”。
“我打算我们各买一份人寿保险,我们是相互的保险费受惠者,将来如果我先去世,保险所得归你所有,反之也是一样,作为我们将来鳏寡孤独时的生活保障”。
“你不是一向都不信任人寿保险的吗?”。
“是的,十多年前,老黎买了美金的巨额人寿保险。死后,保险公司不是以诸多繁杂的理由拒绝付款吗? 老周早期买下的人寿保险,到期如约又收不回来。保险经纪大多是鼓其如簧之舌,大力保证。事到临头,人影都找不到。20年前我们旧店保的火险不是这样吗? 但现在,由於昨天和儿子一席话以后,我想到将来老残无依时,不得不作孤注一掷,寄望在人寿保险了。
2004-9-14

花好月园又逢春

音响里传出了董佩佩的歌声”……..为甚麽还有叮叮铛铛的声音……”,无巧不成书,偏在这时,电话铃响了……
“乾爹,你好吗? 乾妈好吗?”。传来一阵爽朗的笑语。
“奥! 是玉铃吗? 大家都好,玉玲,你现在在那里? 这一年来,打你的手机不通,打到你家的电话又找不到你,这段时间你去了那里? 真挂念你呀! 孩子们都好吗? 现在她们在那里?”。
“谢谢你,干爹,她们都很好,三个女儿仍然和我爸妈一齐住在新加坡,两个小的跟在我身边,我现在在椰城,日前为了避开方堂的重新干扰,我改了手机号码”。
“是的,你走出来也好,在椰城可有很多让你发展的机会,喂! 可有找到了第二春没有?”。董佩佩方才那首第二春提醒了他。
“多谢你关心,我现在就要把他介绍给你”。
“干爹,你好,我叫陈龙,在椰城做些出入口生意,现在和玉玲在一齐”。
“陈先生,恭喜你有玉玲这样的女朋友,你真幸福”。
“干爹,玉玲现在是我太太了”。
“噢! 恭喜恭喜,过几天我去椰城看你们……”。
玉玲生长在一个小康之家,由於与星加坡不过是一衣带水之远,中学就在星加坡就读,每逢放假一定回家帮忙店务,她精灵又美丽。也许是命中注定,她邂逅了由外地来做散工的方堂,在父母的反对声中,她毅然与方堂学凤凰于飞,翱翔在蓝天里、大海上,选择了泗水为栖息地。
领着一个小女婴,在这人地生疏的地方,四顾茫然。幸而方堂曾在路旁熟食小摊里蹲过,于是,就驾轻就熟地摆起了食摊谋生,风餐露宿,滋味很不好受。
不可知的机遇来了:在食摊里遇到一个新加坡商人,见玉玲聪明伶俐,也算是半个同乡,怜她命苦,於是留下一笔资金,托她夫妇代办一些货物输出新加坡。从此,她俩结束了小贩生涯。
方堂的勤劳务实、玉玲的长袖善舞,相辅相陈,事业的一帆风顺,把她俩从小巷吹送到租赁豪宅。数年后,得意的春风为她增加了四个女儿,真的是五朵金花、五福临门了。进一步又在新豪区购下前后相连的四间店屋,作为前铺后居。前后不几年,澈底改变了她们的生活,但玉玲丝毫没有改变平日的爽朗与平易,虽然店务和家务加诸一身,但由於身心愉快,非但没有疲态,反而出落得更加娇美。方堂却变了,变得持财傲世,每晚都以生意应酬为名,在外倚翠偎红、夜夜笙歌。在家里则对五朵金花颇有烦言,认为没有男儿传宗接代,而玉玲却坚决不要再生肓了。夫妻之间开始有了矛盾,这确是当日困难时所想不到的。
金融风暴吹散了空浮的经济泡沫,他们的经济运作里出现了据拮,夫妻间矛盾更深。就在这期间,玉玲发现了方堂真真做了荒唐事:竞然与店里一个19岁的美貌职员有染,甚至巳金屋藏娇了。於是,轩然大波相继叠起,而方堂更荒唐到坚决不要与新欢分手!
在泗水,干爹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极力反对她离婚,劝她看在孩子份上忍一口气,假以时日,动之以情,希望方堂回心转意。她也接受劝说,并皈依佛教,以青罄红鱼为精神的寄托。而方堂却故意信奉他教以对抗,并时常引聚教友,高谈阔论而语带讥讽,这一切她都视若无睹地忍受了。但爱情像眼晴,容不下半点尘沙,何况眼中钉日益猖厥,最后,她选择了离婚,带领着一串大小金花,离开这块伤心地。
玉玲回到地阔别十年的家,在熟悉中也有些陌生感,父母巳搬去新加坡,店务全由兄嫂掌管。今天,父母是特别回来见她的,玉玲跪在父母面前,大家都相捅哭了。
父母把三个较大的外孙女带去新加坡读书,玉玲和两个小的女儿留在老家。干爹提醒她:在这种情况下,必需化悲伤为力量,发奋图强、自力更生! 於是她北上棉兰、南下椰京、远走中国,寻找生机与商机。她的能干与苦干,使她重新站起来,展露出更绚烂的笑容,更遇上一个能够容纳她的他。
干爹从椰城回来,品尝着铁观音,满怀高兴地倾听着董佩佩唱的<第二春>”……只听到喜鹊儿齐呜,窗外的清风,吹来了来了第二春,又把消沉的夜莺吹醒……”。 2004-9-13

2007年12月7日星期五

离离原上草

在废铁市场侧面的一条小弄巷里,小习经堂扩音机播放出的梵经,震荡着骄阳的热浪,漫红虽然关上了所有的门窗,也挡不住旱天的热浪和贯耳的声浪,她耐心地等待着一个陌生人的来访。
40年前,她是某华校的教师,在高涨的爱国情绪里,她结识了秸极的李龙。李龙是华报记者,也是社团基干,在10法令后的回国浪潮里,他护侨的工作达到费寝忘餐的地步。他踏实地工作而不求闻达,所以,在社会上不为人所知。在”为人民服务”的伟大呼声下,他只知奉献,不牟己利,待己严、待人宽。太太又是个”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所以,他的家居生活虽然是粗茶淡饭,只要达到理想里和心灵上的满足,一切都甘之如饴。
1966年一阵风暴,莫名其妙地把李龙吹进了监狱,在不经提审的情况下关了十多年。在这期间,漫红历尽艰辛地把三个幼童带大,日间自己做些粗糙的糕饼托街头的咖啡摊出售外,也受到李龙旧友们的资助,但长贫难顾,旧友的助力也渐渐地也消褪了。
李龙出狱了,阔别了十多年的社会,人事桑沧,巳非昔日。一切都需从头学起,但知识追不上时下的环境,在不相符合的工作环境下,加上在狱中刑求所留下的后遗症,不久,肺结核、腰痿缩、坏血病等相继而来,使他离开了世界。
孩子们都长大了,漫红以为可以舒一口气,谁知不然,儿子交了损友,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只会增加家庭的烦恼。大女儿嫁得好丈夫,在一家大商行里任职,储了笔钱以为自立门户,又被朋友吃去,血本无归,一气之下,卧病不起。次女婿又横遭车祸去世,次女只得孤身回家,与母亲相依为命。一切的不如意,重叠在她家里,她巳麻木了,欲哭无泪。这小屋子的租约只剩下一年,明年又到期了,她不敢往前想,到时才算罢。她只担心的是现在的一双眼都患了白内障,无力付手术费,如果盲了,后果不是更惨吗? 朋友说有个陌生人要帮她,但等了两天还不见来,是真的吗? 她希望这不是梦,在无望中,只有等待这奇迹的出现。
梵音过后,一阵鸟啄似的敲门声把她惊醒,那陌生人用狩猎似的眼光打量了这1 X 2的微型客厅,在李龙的遗照上迟疑了一下,向漫红略为了解了生活情况,详细地看了过去的药单……。留下一笔足够手术费的现金,就告辞了。漫红问她的姓名与地址,他只笑而不答。漫红送他出门,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猛然看到儿子走进巷口,她即刻醒觉地回身把那笔钱收藏起来,心里犹自忐忑不安。这笔钱绝对不能让儿子知道,要不然,甚麽都完了。
严冬巳去,春风又绿江南岸,在旷阔的原野里,人们只是仰望蓝天白云、远眺耸山叠翠,歌颂着春天里的杂花生树、群莺乱飞,希望人们也低头看一眼脚下那离离原上草的荣与枯。
注:离离原上草:出自唐朝白居易的咏草诗:<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 春凤吹又生……….>。离离:形客青草生得茸茸繁密。

2007年12月6日星期四

西楼怨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邓丽君甜而糯的歌声、充满忧怨的感情,把这首宋词唱得逾加缠绵悱恻。这歌声轻轻地弥漫了纽约一角的小楼里。
玉莲今晚又失眠了,她刚从站了12小时的时装店下班,拖着疲惫的身躯,倒在床上。脚跟、腰背因站得太久引起的酸痛,使她午夜难眠。顺手开了音响,传出了这首歌,更使她沉思、回味。
她出生於P市,父亲经营土产杂货,在市内也算入富有之列。玉莲在到入学的年龄时,也正是华校全面被禁的时候。她虽然没有机会进入华校受教育,但在父母的教导下,她也会说祖籍方言和华语。她爱画国画、在邻居老伯的指导下也画得几笔,她爱唱邓丽君的歌、也爱读琼瑶的小说。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虽是颇有姿色,却是过了28,还是小姑居处、嫁杏无期。她父母急了,到处托人介绍。
富贵是一个英俊青年,在父亲的商行里当经理,虽然受的是洋教育,对中文一窍不通,但父母的思想是保守一族,而他也是个听话的孩子。在半推半就之下,富贵和玉莲谛结了良缘。婚后,富贵在S市继承父业,玉莲也夫唱妇随,家居如渡蜜月。
婚后三年,玉莲的肚皮还没有报涨。於是到处找名医治理,经医生诊断,是男女双方在生理上都有所缺憾,是不育的主要原因。但富贵的父母不能接受这事实,只认为无所出是女方所致,於是,小家庭开始蒙上了阴霾。
玉莲家居苦闷,向大哥借用了空置的店屋,经营童装的零售生意。娘家支持、玉莲善理,生意蒸蒸日上,却意外地引起思想保守、大男人主义的富贵眼红,籍词把童装店关了。在婆婆的授意下,无奈地收养了一个女儿---红珠,这一来,玉莲意外地得到了精神寄托。
三年里,玉莲夫妇走遍了星加坡和澳洲,受过多少次的人工受孕、她也忍受了多少次的痛楚(人工受孕的过程并不好受!),但其结果都是功败垂成。对於生育,她心灰意冷了。而他也变了,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吵,为芝麻葱皮的小事闹得声震屋外,巳是家常便饭了。一次令玉莲感到意外的,是出自富贵口中”你回娘家去罢!”。这句话很伤玉莲的心,也让外柔内刚的玉莲生了一份警惕!
玉莲一家三口去赴亲戚的喜宴,席上,一个痴肥的八婆用捉狭的口气称赞玉莲的肤色白嫩和美貌,却加了下半句”富贵,你的太太这麽美白,你却怎麽讨个棕皮肤大眼睛的女儿回来呢? 还是自己生个好了”。这句话,深深地打伤了她夫妇的心。归途中,两人都沉默无语,忽然一个急转湾,把睡梦中的红珠吓得哭起来,”贵,你干吗?”,”我是这样了,不高兴,你就下车罢!”。於是,一路争执,走到S,C.T.V.转播大厦前,富贵忽然停车,下令玉莲”下车!”。坚毅的玉莲也即刻开门下车。
在父母争吵声中长大的红珠,也飞快地追着妈妈下车。在晚上十点钟以后,在无星无月的旷野里,母女相拥痛哭。悲惨的哭声惊动了电视站的护卫员,三辆摩托车包围了富贵的车,了解后,把富贵数说一顿,并劝说玉莲母女上车,由一个好心的护卫员尾随护送到家门。
玉莲离婚了,狡猾的富贵早巳把一切产业移到父兄名下,他只是一个无产阶级。在特殊的法律下,女儿归富贵收养,法院定下的微薄的赡养费,他也一拖再拖,完全不理。更对人说:”她出国做人工受孕的医药费,又怎样和我算?’。
父母相继身亡,玉莲在家里渐渐成为大嫂冷嘲热讽的对象,她毅然离开这个伤心地,随外甥女赴美另创天地。在美国,她做过水果包装工,裁缝、现在在一间时装店做售货员,每天一站就是十个小时以上,为了生活、为了自尊,她得捱下去!
从音响里播出的邓丽君的”独上西楼”,移目到墙壁上挂的一幅字。那是临别时,老邻居张伯伯送给她的纪念品,从小张伯伯就时常教她读书画画,父母逝后,张伯伯和伯母是最关心她的人。当她含泪告别时,张伯伯也含泪送她一幅楷书宋朝词人晏几道的<采桑子>:”西楼月下当时见:泪粉偷匀,歌罢还颦,恨隔炉烟看未真。别来楼外垂杨缕,几换青春。倦客红尘长记楼中粉泪人”。(这首词是描写歌女对人欢笑背人垂泪的生涯,作者晏几道寄予无限同情。在本文是邻居的张伯伯对玉莲的怜爱,对玉莲的遭遇寄予同情,但自已只是邻居身份,无从援手,今日握别,不知何日再相逄,这个饱经世故的老人,将永远怀念这个苦命的小侄女)。

厨师爸爸

玉芬从小就和父亲一齐生活,她不知道妈妈为甚麽离开他们,每次向父亲问及,他总是摇手不语,双眼呈显一片茫然和忧郁。
中学时期,她听说母亲当年是嫌父亲只当一名厨师,胸无大志,没出息。於是抛下了她父女(那时她只有两岁),去做一个大亨的外室。渐渐她也觉得父亲没出息,只当一名厨师,使自己在同学间抬不起头。虽然,这只是间中有一刹那的感觉,但父女间仍是融和地相依为命。
父亲早出夜归,家中锁碎、自巳两饭一早餐,都由她一个人整理的井井有条,这种生活,是她从小就习惯了。唯一使她松一口气的日子,是每星期一父亲放假那一天,由父亲在家里做饭,放学回来,父女同桌吃饭,算是最温馨的时刻。
每到除夕夜,家家户户团年,她父亲却偏偏工作到凌晨才放工,她只有孤单地躲在床上沉思、偷泣。她恨母亲无情、抛下家庭逃去,也怨父亲没出息、致使母亲出走。每次都是在迷惘的睡梦中踏进新的一年,但第二天醒来,父亲巳备好了早餐,她只有在内疚和无奈中进吃每年的第一餐早餐。
玉芬大学毕业了,在大公司找到一份会计的工作,开始接触社会,也开始接触更广泛的社交,但纯情的她,仍是保持着小家碧玉的情怀,对这单亲的家存在一份深深的爱。父亲老了,记忆力开始消退,除了正常的上班时间外,每天一早就出去参加晨运,在晨运里交了几位新朋友。
玉芬的生日适逢星期一,就请公司的朋友回家吃饭,由父亲动手煮菜。饭后,大家都称赞菜很好吃,但其中有两个男友私下对她说:”你陪着老头子住,对你的社交有许多不便,还是搬出去罢,这样就不会影响你的人生前途……”。
情窦初开的玉芬,既有对父亲的怨怼於前、经不起男友的怂恿於后,她离开了父亲,独自在外寄宿,顿时像脱笼的小乌,自由地欢唱。
她父亲在玉芬离家后不久,就辞去了工作。辞工的原因没有向她说明,每每问及,父亲只是摇头轻叹,双眼又是流露出一片茫然和忧郁。玉芬偶而也会回家探望。不久,发现有一位父亲在晨运里认识的阿姨时常来,她以为是父亲的新欢老伴,就识趣地少回家了(也可能是玉芬自我安慰的籍口)。反而是每逢星期一,父亲总是煮了些莱,下午拿去给玉芬吃,当他看到玉芬把饭莱吃完后,他才满意地回去。
今晚,父亲没有来,一种惯性、一种亲情,使玉芬心里感到不安。七点半了,忐忑不安地打电话回家,响了很久才有人接听,竟然是”那个女人”。
”我爸爸呢?”玉芬不高兴的口气。
“你爸爸不是去了你宿舍吗?”
“没有呀!”
“你爸下午四点钟叫我来替他看家,说是要送莱给你吃。我说你身体不好,还是叫女儿回来吃饭罢。他说没有关系,玉芬的宿舍我还认得。他是坐三轮车去的”。
“我爸爸生甚麽病?”
“自从你搬出去后,他的失忆症日甚一日,我们晨运会安排会员轮流来访问和帮助他,我住在这附近,又空闲,被分派的次数多些,所以时常见到你”。
“阿姨,对不起,我错怪你了,我现在就去找
爸爸”。
玉芬飞快地跑出巷口,找过了两条街,在灯光掩映处,看到一个老人提着一个食篮,在迷惘地向一家一家张望。玉芬赶忙跑过去,轻声地叫一声”爸”。她轻扶着父亲,”我陪你回家罢。”
“等你吃过了饭,我自巳回去”。
“不! 爸爸,从现在起,我回家陪你,我不再住宿舍了”。

小陈搬走了

听说小陈搬走了,搬去外岛和他次子团聚。
小陈是一个非常老实而谨慎的人,由於为人过份的谨慎,反而显得拘束、迟钝。30多年前在一家布店做簿记员,过着安份而平凡的日子,娶妻生子,相濡以沫。
10年前的某一天,小陈陪伴着躺在医院病床上的秀萍,她努力地撑开双眼,费力地小声说话。小陈把耳朵贴近她唇边。”德,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尽可能不要搬去和进强同住,你会很难受的……”。
老伴去世了,内向的小陈更加郁闷,工作出错也多了。他自知地、识趣地向相处了20多年的老板辞职。他应该有一个很安逸的晚年:大儿子进强,成家立室,早己搬进了豪宅。次子进勇,在外岛谋生。但他仍住在陋巷的小屋里,孤独地生活着。
“爸爸”大儿子进强说”母亲巳不在了,你独居在这里,小巷子空气也不好,在这下层社区里,又脏又乱,不如搬去我家住罢……”。经不住儿子的再三催请,他接受了儿子的意见,离开这住了几十年的老家,搬进了大儿子的豪宅。
儿子一家人都很欢迎他的到来,祖孙三代,其乐也融融。他记住秀萍的遗言,在新的环境里,一切都非常谨慎,也许由於过份谨慎和年纪的关系,形成了格外的迟钝,渐渐地,昔日的热情消褪了,他只成为一个老管家。
他在门外遇见了当年最要好的同学老李。”小陈,几十年不见面,你现在发了,恭喜,恭喜”。老李现在是跨国的大商家了。
屋子里除了佣人以外,只有小陈,於是,在客厅里,两个几十年不见的老朋友尽诉心中情。
“小陈,这样罢,我请你帮我处理一些私人账目和文牍,我一家人在外面的日子多,你就搬来我家住,免得在这儿受气”。
老李现在是天皇巨星级大老板,由他向小陈的长子进强提出,自然是水到渠成,也正解决了进强近日左右为难的困境。於是,小陈搬进了李府,一家上下对他都非常尊敬,小陈分享了李家的天伦之乐。
转眼间过了六七年,小陈的次子进勇,在外岛略有成就,过来把父亲接过去。老李在小陈离开前送了份厚礼:除了金钱以外,两夫妇还陪他去中国旅游了大半个月。在泗水的机场,李家一双儿女含泪和陈叔叔握别,虽然只是惜别之情,这泪光却闪出关爱的光辉。 2004-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