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劫危楼尚存

前天蒙黄景文先生由广州归来，赠我一本《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的《羊城寻旧》，我当晚读了四分之一本（全文30万字），读来使我忆起先父母生前话旧的对语，书本中所引述的地名、街名、俚歌、谚语引起我有依稀的感觉。
翻到第61页《镇海楼》，更使我忆起几年前和苏南坡老师初访《五层楼》，从后山缓步拾级而上。今日苏老师仙去，我亦老了，忆当日与苏老师邂逅羊城，正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镇海楼》又名《望海楼》，苏老师当年引我凭栏远眺，遥指那边就是“沙面”，引述起悲壮的“沙基惨案”，因可遥见珠江及白鹅潭，登楼望远，有江水浩淼之概，而因楼高五层，所以民间俗称《五层楼》。
书中提到清代与曾国藩，左宗棠齐名的大官彭玉麟撰的一副对联：
千万劫危楼尚存，问谁摘斗摩星，目空今古？
五百年故侯安在，只我倚栏看剑，泪洒英雄。
此联辞雄气壮，堪称粤中第一名联，至今犹仍脍炙人口。但我记忆中还有两副名联，其一是中国国民党元老的胡汉民撰的。
五嶺东来，珠海最宜明月夜
层楼晚望，白云仍是汉时秋
用“鹤顶格”写出“五层楼”，用“五嶺”描写传说中的“五羊仙迹”，“珠海”旧时是“珠江”的别名，“白云”指广州近郊的“白云山”。“明月夜”与“汉时秋”，点出广州当时的美景。二胡演奏曲“汉宫秋月”是广东粤曲最知名的一首小曲。
1960年代香港《大公报》副总编陈凡，也撰过一联；
百尺楼凭遍栏杆，极目古云山，问国族几经隆替
一江水洗清霾瘴，手悬新日月，信人民才是英雄。
这副联写景，抒情，也概括和回应了以上两首名联的语气，具历史感。
《镇海楼》现在是《广州博物馆》，遗憾的是当年与苏老师登楼，踏遍五层，都不见有任何一副对联的踪迹，不知彭、胡两副富历史文物价值的对联，是否在“文革”中被毁灭？
2009年8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