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7月12日星期日

荣与辱

近日,报章上为办学的事打破了沉寂,我对教育是外行,无从置喙。但在字里行间,我发现了一个为兴学而“讨钱”(募款)自视为奇耻大辱的问题,引起了我执笔讨论的兴趣。凡事要有引据才好写,以下是我“引经据典”的材料:
武训出生于清朝道光18年(1838)山东冠县,因排行第七故名武七,“训”是清廷嘉奖他行乞兴学时所赐。他7岁丧父,跟着母亲讨饭过日子,14岁去富人家里当佣工,在工作中受尽凌辱。辛辛苦苦干完了三年合约,老板又欺他不识字,造了一本假账簿,赖他说工钱早已领完了。武训据理力争,反而被打到口吐白沫,在破庙里大病一场。贫病交迫中在破庙中度过了极苦的日子,他想到这个苦都是由于不识字所造成的,他四周的穷人大都不识字,如果不念书,穷人永远没出路,于是,他萌起兴办“义学”(平民学校)的念头。
在那个时代,学堂(学校)除了政府办的,就是有钱人集资兴办的书院(相当于这次“笔战”中的所谓“贵族学校”),穷人是无缘入学的。他竟想以赤贫之身而兴义学之举,简直是天方夜谭。
咸丰九年(1859)21岁的武训开始行乞集资,他穿着破衣,挂着破袋,边走边唱,从山东唱到河北、河南、江苏等地,将讨得的好衣服卖掉,自己吃粗劣发霉的菜根,地瓜等。
同治7年(1868)武训将分家所得的3亩田卖掉,加上历年行乞所蓄共210余吊钱,交人代存生息,他继续四处行乞,所唱的歌是:“我积钱、我卖田,修个义学为贫寒”。
光绪12年(1886)武训48岁,武训将利息和乞讨所得共置230亩田,集资3800余吊(所谓吊,是一串铜钱的算法),便在柳林镇建起第一间义学,取名“崇贤义学”,武训在不断靠行乞积蓄,到光绪22年(1896)已兴建第三间义学,取名“御史巷义学”(现山东省临清“武训实验小学”),事情被朝廷知道,光绪皇帝颁以“乐善好施”的匾额,授以“义学正”名号,赏穿黄马挂,其名声由此大振
光绪22年(1896)4月23日,武训在朗朗书声中含笑离开人间,时年59岁,学生哭声震天,市民闻讯泪下,自动送殡者达万人。10年后清廷将其业绩记入国史馆立传,并为他修墓、建祠、立碑。武训的事迹受到世人钦佩。
我不厌其烦地把武训的事迹简述出来,旨在说明为兴学而向外界募捐(或称“讨钱”)是光荣的事,并不是一件羞辱的事。
回想从战后华校复兴到1966年封校的时间里,许多婚宴都是贺仪助学,各校的校长们不也是看在“贺仪助学”的面上去在婚宴里演说致谢吗?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中华医院兴建时期,当时的董事会主席叶应琦先生,院长朱炜才医生,还不是联袂四处去“求乞”捐款吗?(这“求乞”两字是朱医生亲口对我说的)。某次,朱医生甚至抱病赴婚宴接受贺仪丫了开代表中华医院上台致谢词,校长和院长们没有感到这是羞辱,而是光荣的使命。从以上几段历史或生活的回忆更说明,为公益、为教育而“乞”,绝对不是羞辱的行为。
上文谈到“义学”,想起我父亲(出生于1901),因家贫而无钱上学,到10岁才进“义学”读了三年书,我父叔兄弟三人都是在“义学”读三年就出外谋生了。上世纪70年代,曾任中华医院副院长许青山医生对我说过,他初中时在泗水某某最平民化的中学求学,曾因家穷而迟交了一个月学费,被逐出教室,在失望与含羞中,他愤而进入了印尼国立中学。以上两点实例,可见自古至今教育部未能善于处理,寄语诸公,何必为小事而作笔墨之争?
2009年7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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