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对联的道路上摸索
—答白衣女
拙作“征联”刊出后,得到读者和文友们纷纷支持和提示,使我非常感动。文友们的提示,使我真正的上了一课。更证明了在四周不少卧虎藏龙,自己更要自谦,别忘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在许多跃跃欲试的文友里,我那从没见过面、淘气的“干女儿”白衣女,自然也不甘后人。但她辛苦“砌”出来的对句,却完全被否决了。于是,她大发娇嗔,要我把什么叫做对联解说出来,把我写过的也选出来给她看!
糟了!把一知半解写出来,岂不丢人现眼?但禁不起她再三催促,又找不到她“面授”,只有在这里写出我在对联道路上的摸索过程了。
对联的基本特点是:两行文字,字数相等,意义相关,词性相对,结构相同,平仄相谐。上联最后一个字要仄声,下联最后一个字要平声。从魏晋(公元220--316)时已出现了两个对偶句的现象,最早成为独立形式的对联,是晋代陆云(字士龙)和荀隐(字鸣鹤)在互通姓名时的应对:
日下荀鸣鹤
云间陆士龙
而律诗的格律形成在唐代(公元618—907),所以,是对联启发了律诗,律诗美化了对联。(律诗分五言或七言,每首八句,第3和第4句、第5和第6句都要对仗分明)。对联不同於律诗,律诗需押韵,对联是不必押韵的,这是对联与律诗最大的区别。
对联的组成由两个字到90个字不等,最短的两个字对联是明太祖朱元璋与解缙的:
色难
容易
而90字的长联很多,最有代表性的是云南昆明大观楼的长联,上下联合共180个字(详见插图)。
白衣女说我“征联”里规定对第三个字的要求,有些不合理。
在对联的习惯上,下联要随上联字形的变化而起舞。例如旧小说《济公传》里有一副对联:
寄寓客家 牢守寒窗空寂寞
远避迷途 退还莲迳返逍遥
这例子是整付上联都定下一个规格,而我只是一字之求罢了,不为过吧?
现在回答我学写过的对联:
1959年2月我母亲过世,我为父亲写了副挽妻联:
卅载鱼水相依 历尽沧桑不怨我
一朝鸳鸯拆散 从此话旧巳无卿
这是我首次公开出来的“作品”,那时我21岁。“历尽沧桑”是在我十岁以前的一段凄凉岁月。此后,我进入厨房工作,20年与书籍文艺绝缘。
1980年代,刘丽南老先生去世,少了个写挽联的能手,我便在朋友的鼓励下,大胆地滥竽充数,为环近的朋友义务写挽联和孝联(朋友的称挽联,家属挂在灵前的称孝联)。10年里我记不起写过多少副挽联,唯一令我难忘的是以联中同学(那时只是班会)名义,挽前董事长许鹏飞的挽联,用的是“鹤顶格”嵌字联(把要嵌的两个字,分别嵌在上下联的第一个字,是谓“鹤顶格”):
鹏程万里 历尽山河诸色 人间百态
飞凤归真 尚有余荫泽后 侨界流芳
“鹏程万里”一般作为贺词,我大胆改作挽句,说出了许先生从商50年的经历。
踏入1990年代,与郑材栋、林祥德、黄景文、倪秉中几位前辈时相共聚,使我在对联的知识里更为充实。我为人作挽联多了,他日我死,又有谁为我写?於是,为自已用“鹤顶格”预写了一副自挽联:
树既凋零 前尘往事休回顾
荣经飘渺 新知旧雨说生平
我若死了,生前一切恩恩怨怨都算了吧!而来吊丧的朋友们就嘻嘻哈哈地聚一场吧!
当时,黄景文先生极反对我这种心态,要我原题重写,於是,我就原题写出了我的处境;
树态蟠虬 几经风雨仍苍劲
荣枝再发 重沐春阳显采藩
上联写我的失败,下联写我重生。“重沐春阳”是《美心小馆》面向西方,夕阳照透透。
倪秉中先生出题,要我从过去的《大四喜》写到当时的《美心》。我写了:
四喜风华 夜夜笙歌成旧梦
美心气概 时时勺舞献新猷
上联回忆《大四喜》盛时不再而生叹,“成旧梦”脱胎自南唐李后主的词“多少恨、昨夜梦魂中”。
同时期,黄景文先生邀请广东花鸟画家连登先生游印尼。我写了副“鹤顶格”嵌字问答联(上联提问,下联回答)向他请教:
连日南游 看几许椰港蕉林 问何处可堪入画
登高远眺 全都是花坞鸟语 顾四围皆可畅怀
踏入2000年代,我写过一副为难自己脑子的对联:
中秋夜 秋虫唧唧 犹如《秋声赋》
长白山 白雪皑皑 恰似《白头吟》
上联有三个秋字,叠两个唧字,欧阳修《秋声赋》尾段有“虫声唧唧”句。
下联也三个白字,叠两个皑字,卓文君《白头吟》首句“皑如山上雪”句。
2006年《千岛日报》副总编吴文照兄去世,我为报社写了一副挽联:
莫非天召英才 蕉兄竟去
草上萤光飞舞 魂兮归来
仑促间难得工整,但诔词倒可马虎过去。这对联是用“碎锦格”嵌字联把文照兄的笔名“莫非”、“阿蕉”、“草上飞”嵌了进去(所嵌在三个字以上,分嵌在上下联中,位置不拘谓之“碎锦格”)。
白衣女也问我学对联有什么速成法?
你把《唐诗300首》里的律诗读熟,把《古文观止》里王勃的“滕王阁序”、骆宾王的《为徐敬业讨武照檄》背熟,则熟能生巧,自然得心应手啦!
2009-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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